尉府的总角少女插言“我听说,咱们的头儿可是徐首辅大人的儿媳妇”
“那还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窥觊该好好教训一顿才是”
静影耳力极佳,透过刀剑相交声,清楚捕获学员们的争论,遂轻咳两声。
孩子们立时噤声不言,有模有样地对战。
静影若无其事,内心免不了唏嘘。
世人不可能理解她和徐家的关系,更不可能猜到,这行迹古怪的青年,正是她的丈夫、堂堂首辅府大公子。
这段尴尬婚姻,一时半会儿怕是解决不了。
到了十一月下旬,那位神秘男子借着“刀钝需换”、“甲衣不合身得改”、“探望哥们幼弟”等离奇理由,出现在静影指导新人的场子之外,每回躲躲闪闪,不敢露脸,引来不明情况者的诸多猜疑。
有人传言,新来的教头貌美,招人觊觎。
静影想解释,无从着手。
是日大雪,一众学子留在学堂内翻阅武学典籍,静影寻了两册书,坐于讲台边细阅。
炭火和暖,偶有零落火星溅起,衬托屋内的静谧。
忽闻窗外细碎踏雪声至,她斜睨望向虚掩的大门,果不其然,又见那人仓皇离去的背影。
学员们顺她视线往外偷瞄,立马交头接耳,如看热闹不嫌事大。
静影无奈放下书册,人如御风般掠出,直呼其名“徐晟”
徐晟脚步一凝,尬笑回望“我扰了你讲课”
他今日穿便服,墨灰色缎袍上绣有徐家的暗竹叶纹,外披浅青鹤氅,掩不住他脊背挺直、宽肩窄腰。
徐家子弟个个剑眉斜飞,鬓若刀裁,天生俊美容颜,徐晟更是佼佼者。
成年后五官长开,矜贵公子哥儿的稚气与疏狂,日渐被沉稳豁达所取代。
静影注视他的刹那,无可避免念及他昔日的温柔相待,心莫名漏了一跳。
门窗背后鸦雀无声,隐藏着数十双窥探的小眼睛。
静影脸颊如被火舌舔过,上前数步,低声问“你三番五次跑这儿,所为何事”
徐晟大抵没料自己早被抓包,狭长眼眸满是窘然,挠头道“也没什么事你最近回徐府时,我恰好都没在家,得空就想来瞅瞅毕竟,那个猫挺想你的。”
静影抿唇以抑制唇角弧度,瞋瞪他一眼。
“猫”,指的是他自己
诚然,他肩伤未愈时,她每次向周氏问安,不忘问候他。
眼下既然他已无大碍,她自是没必要刻意寻他,省得老记起那些绮丽记忆。
偏生他隔三岔五在她跟前转悠,想要忘记他的点点滴滴,难上加难。
寻思间,疾风扬雪,徐晟脚步一错,昂藏身姿挪到上风口,为她挡住急卷而来的雪气。
静影心中一暖,小声道“你若有事找我,要来便来,别藏形匿影,搞得跟做贼似的”
“我、我”他顿时语塞。
静影补充道“再这么闹,不晓得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
徐晟一呆“流言蜚语”
“孩子们又看不清你是何人,还道你是哪儿来的登徒浪子”
徐晟比她高半头,为迁就她故意低头,无形中自带委屈感“我只想着,尽量不干扰你做事,倒忘了会坏你名声。”
静影暗骂他“呆子”。
坏的仅仅是她一人的名声么
他这不露脸的蜂蝶,围着她这“徐家长媳”转悠,也坏了他徐大公子的名声
徐晟见她默然不语,讷讷道“既然你还在带学生,我便不叨扰了。”
静影幽然抬眸,对上他依依不舍又故作轻松的神态,没来由心一软,温声道“明儿太夫人生辰,我正好休假三日,你若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