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谆谆嘱咐。
这么一动念,他的心仿佛一下被攫紧。
“好吧。”他定了定神,“您非要觉着我在害您的好儿子广,而且这还是君侯授意,那您请去质问君侯好了。我一字不提。”
司徒弦尽量心平气和:“孩子,你得看见这件事有多严重。君侯派去戎地的不只有你弟弟,还有服人公子。他明显是把我们任氏与服人公
子牵扯在一起,用你弟弟和公子的性命来警告我们必须对他完全遵从。”
大夫元听在耳里:“您别说‘孩子’、‘我们’之类的甜话啦,自从母亲受您软禁后,我可享受不起这些称呼了。……另外,难道做臣子
的不该对君侯完全遵从?”
“若是你像我一样藏着关于君侯的惊人秘密,你便不会那么想了。”司徒弦说,“罢了。我来这里,一是对你说,我已诚心向君侯认罪,
希望他不会在你弟弟与公子出发去戎地时,对他们下手;二是提醒你,你始终是任氏的一员,不要帮着君侯毁我们一族的根基。他是个心机很
深的人,难保连你也在他的计算内。”
大夫元嗤之以鼻,扭过头置之不理。
司徒弦见状,只得长叹数声,扬长而去。
“备车。”见父亲已走,大夫元立即召唤下人,“往师雍宅邸。”
待他车轮卷起的烟尘散去,司徒弦的轻车自他家门附近的闾巷拐角驶出。
“果然。”司徒弦拍拍旁边坐着的大夫广的肩,“……你有个多好的兄长啊。遣人跟着他。”
师雍琴室。
满室清香,满室暖意。
服人身在此处,指上拂着琴弦,心中神思飞散。
“公子不必弹了。”师雍击节,将他从迷乱的思绪里惊醒,“公子今日不适宜弹琴。”
“啊,我会专心的。”服人抱歉地说。
师雍拉了拉滑下去的紫羔皮外氅,正襟危坐:“公子,何苦总是勉强自己?”
服人不语。
“公子人大了,心也重了,话都不肯说实在了。”师雍道,“……这是君侯讲的。”
服人猛地遭到打击:“……兄长这样讲……”
“是的。君侯还认为,公子已经不信任他了。公子有了许多别的想法。”师雍继续,“听公子琴音,缭乱浮躁,也确实照见您心境如此。
”
服人掩面:“……我还要怎么做呢。”
“在君侯闭居镜殿之时,除了小易,公子是唯一能够出入镜殿的人。这一点说明了什么?”师雍解析,“说句不敬的话,君侯不仅把您当
成弟弟,更把您当成亲子一样怜惜呵护。不需要其他证明,只问这世上,有哪个国君能把虎符与辛苦养成的三千固士轻易给人,就算是给弟弟
?为何您对君侯,还要隔层心呢?”
服人摸着腰间的羊脂玉佩,陷入冥想。
“不对。”过了很久,他重新开口,“师雍,兄长误会我了。兄长已有了嫂嫂,有了极儿,又快有他的第二个孩子,我只是但愿他能更多
照顾他的妻儿,而用不着为政务,或为我过多劳神。”
师雍笑道:“那您也误会君侯了。您在君侯心中,一点不比夫人与小公子所占的份量轻,尽管在朝中君侯为您的成长而欣慰,可是在私下
,他还是期待您像过去那样,尽情依傍着他,尽情向他吐露您的悲伤欢喜,哪怕是任性耍耍脾气都好。这大概就好似父母对太过懂事的孩子所
抱有的那种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