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不答,却问道:“舅姥爷,我记得结识之时李先生说你是孝期?不知明年八月可出了孝?能应试吗?”
史晋一愣:“这个我倒忘了。我爹是去年三月没的,三年的话……咦?要到后年三月才够三年哪。”摇头道:“那明年八月我便赶不上了。”施禹水看一眼李立,才笑道:“舅姥爷莫不是年纪大了糊涂?守孝以九个月计为一年,三年乃是二十七个月。明年六月便能出了三年父孝了。”史晋恍然大悟:“是了是了,是我忽略了。说起三年总会忘了守孝的一年不是十二个月的。那明年八月你我二人倒能一起府试了,正好有个照应。”
施禹水又笑起来:“舅姥爷啊,府试却需要原籍应考,莫非你老又忽略了不成?”李立也笑起来:“两位师兄怕是只有殿试才能有个照应了。”
史晋不免叹气道:“唉,又是我的疏忽。”施禹水沉吟片刻,露出为难的神色。李立乖觉,便问怎么了。施禹水看看史晋,做出欲言又止的样子来。史晋见了皱眉道:“哎,莫非我老人家又忘了什么事情不成?”施禹水这才吞吞吐吐地说:“我记得四五月间官家下令各地父母官查验学生品行。舅姥爷你孝期本该守制读书的,如今却身在外地,会不会有什么妨碍?”史晋一怔,挠头懊恼:“果真又是我忽略了。这可如何是好?”
施禹水心中暗笑,面上却做关心状:“要不,舅姥爷你近日便启程回乡?”史晋果然眼前一亮:“你这办法好,我明日便走。”一面说着一面便起身要离去叫张三收拾行礼去。却被施禹水拉住:“舅姥爷也无须这般着急呀。眼下不须几日便是重阳,好歹咱们相聚一场,再上路也不迟。”又道:“我知本县东北上与邻县接壤处有一座山,咱们约上几名同窗一起登高饮酒,顺带给舅姥爷饯行。”
正说着,便见张三一路走来,看见三人一处说话,嘴上埋怨史晋道:“大郎何不请了这两位到铺子里坐坐?倒叫小的担心你路上有失。”施禹水知史晋人情上不通,多赖张三周旋,便留李立陪着史晋前头走,自己把张三拉到后面低声说了几人方才的谈话。张三果然感激:“我却是个下人,这等读书人的事一窍不通,多谢施小哥儿费心替我家大郎着想。小哥儿特说与我听,莫不是叫我在李家讨个书?”施禹水点点头,两人不再言语却赶上前面二人。不久便到了史书珠宝铺前,四人相互告别,李立自出城回会通寺里去了。
初八这天,淑娘跟春花在厨下忙活了半天,蒸了一筐糕饼来,又分了几份,分送了几家亲友,亲友也回赠不少,看着仍是满满一筐,不由有些发愁怎么吃得完,难道要连吃几日剩的?谁知到晚上时,施重山便吩咐将糕饼只留下明日食用的,余者拿去街上散与讨饭的吃。
施禹水白天出门,晚上回来时便带回来一盆粉红色的菊花来,道这唤作“桃花菊”,乃是自己偶然遇见,因不同常见的黄白菊,便买来观赏。又对父亲说定了某家酒铺的菊花酒明日一早送过来,又问高氏找出家中原存着的空酒瓶,教春花烧水烫好明日用。淑娘问道:“前几日我读那重阳节诗词,见唐诗中不少说到重阳的都提到插茱萸的风俗,如今的重阳日怎地不常提到茱萸这东西了?”
众人都呆了一呆,施禹水道:“确是如此,我倒没有留意,如今说起重阳出了登高望远便是赏菊花、饮菊花酒,插茱萸的习俗渐渐没人提起了。”施长安道:“我记得重阳的来历上说是茱萸辟邪?”施重山也点头:“据梁人吴均的《续齐谐记》记载:汝南桓景随费长房游学累年,长房谓曰:‘九月九日,汝家中当有灾。宜急去,令家人各作绛囊,盛茱萸,以系臂,登高饮菊花酒,此祸可除。’景如言,齐家登山。夕还,见鸡犬牛羊一时暴死,家人无恙矣。因此事,民间方流传起重阳日插茱萸辟邪来。你二人说的都不错。茱萸俗称‘辟邪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