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是看不顺眼公会计在领导面前的人逢得意,想不动声色地给他出道难题,万不料弄来弄去,却让自己反受了糟践挨了盆脏水。兰花湖越想越觉得窝囊委屈,回到家里照样拿粗憨男人出气。这男人见她进门回家的脸色不好,以史为鉴,未雨绸缪,也先就做好了精神上、筋骨上、物资器材上的种种准备。俟她在堂屋门旁落座之后,立刻递上扇子奉上茶水。这堂屋门旁的摆设,也和兰花湖在村委会办公室的摆设大致相同,也是一张办公桌一张靠背椅。只不过这办公桌就是个旧社会的老式长条几,且朽去了半边腿,用半摞方砖俯首贴耳的垫着。椅子说起来也是个老式官帽椅,只不过官帽折了只剩下个方杌子,只好就着先前的榫眼儿楔了几根木橛子,好歹也算有点儿靠头。土屋土院里为什么要这么摆设呢?这是因为兰花湖习惯了坐在办公桌前开口讲话处理各种问题,打孩子、打男人也都是先摁到办公桌上,好像不这样不足以施展官威。这桌子这椅子前几年就一直是这么露天摆放,响晴薄日,当然是光明正大与日月同辉,只有阴雨连绵的时侯,才落汤鸡落水狗似的可怜兮兮。粗憨男人多次想献殷勤将她这办公宝贝搬到他们住的堂屋里去,想着阴天下雨兰花湖在家也有个坐的地方,省得淋着雨也往外跑出去不回。可兰花湖不让他搬,也不说为什么,因为她清楚粗憨男人根本不懂当官的大忌,就是让人议论办公桌和床铺挨着。后来粗憨男人在那上方用四根木棍撑起一领苇箔,上面再搭上块塑料布遮风挡雨,自以为是得意之作万全创举。不料第二天母村长家来叫兰花湖开会,一进院门就大大咧咧地喳呼:“好端端地搭个响器棚作甚?!”气得兰花湖一发怒棚子立刻就拆了,依旧保持开明办公不拘风雨。经济发展之后眼见得各行各业的办公重地都是越弄越花哨越弄越阔气,兰花湖也不免心动,想着也该来点与时俱进上点品位。电视上看清廷剧看皇宫戏,感到皇上出行的旗罗伞扇比较实用,随便弄上一把往那一插,旌黄笼罩既能遮风避雨又有别样威风。可惜这样子的物件儿乡下无处购买,摆摊儿卖菜用的一把白布遮阳伞都要二佰多块。凑巧一个推销矿泉水的厂商路经那阁村,扬言代理销售该厂产品的均可获赠一把遮阳伞。兰花湖抓住商机要了一把,付钱购买的矿泉水村委会办公喝了。尽管这伞扇颜色不是旌黄,上面也没有祥云飞龙图案,可兰花湖扭头抹耳地坐在那下边,官椅龙案,茶壶茶碗,喝口凉水都觉比别处舒坦。母村长常来这里与她各倨半边商谈村务,切切嘴动看似一个槽上拴俩驴。乡里干部偶而来家也调侃创意新鲜,说他们也该一人配上一把旗罗伞扇,往哪一扎,就是一座行辕。
粗憨男人给她奉上扇子奉上茶水的同时,也将那半截擀面杖冒充的杀威棒,放在她顺手就能抓起的地方,然后面朝外站屁股撅着。等了一会儿没捞着挨打,心里痒痒想回头看看,不料刚一扭脸,兰花湖“啪嗒”一顿茶碗怒喝道:“快去把老东西给我治来!楞着干什么!”她怒喝的“老东西”,就是粗憨男人的老娘,她名义上的婆婆。兰花湖外边遭了含沙射影的奚落,越想越恨楞是不死的婆婆。一见粗憨男人将她半挟半拖的抓来,立刻操起杀威棒咬牙切齿地骂道:“好你个老不死的,整天掰着驴耳朵眼子嘱咐你,吃饱喝饱就老实在家呆着,甭他娘的背着我各家乱跑胡喀嚓野叫!你说!你到那家娶媳妇的干什么去了?”老婆婆瘫软在地上浑身哆嗦,嗑嗑吧吧地告罪求饶说:“人家给了我半盆大席上折下来的剩菜,我寻思着菜吃完了总得把盆还给人家......”“你去还给他家盆,能用得着在那里从上午坐到下午吗?!”兰花湖没用棒打,只是踢了一脚。老婆婆立刻“哎哟哎哟”地叫唤着说:“人家又给我弄了点吃的......”“所以你才在那里胡喀嚓野叫信口胡说!”兰花湖一个二指禅点到老婆婆额头盖上,老婆婆抱着头“唔唔”哭喊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