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饱饭足后,老舅很快离开了。
接下来直到天黑的漫长功夫,洪老鬼不知是喝多了土烧还是什么原因,没有对我说过一句话,也不安排我做什么,一直闷在自己卧室中吸烟。
非常自觉收拾完碗筷,我矗在院子里无所事事,索性打量起师父的家。
扎纸铺的格局,南面三间门市房中,中间的一间为铺子兼客厅,左右两间是卧室。
门市房后面院里还有一间大北屋,西面是厨房,在东南角是一间木头搭的简易厕所。
环视一周后,注意力被那间大北屋所吸引。
祠堂样式的北屋并不是一厅两室的常见格局,而是一间仓库般大屋子。
掉漆房门上挂着得那把锈迹斑斑的大锁表明,北屋不是给人居住的。
想起“坐北朝南,深宅中卧,乃是主室”的家乡建房习俗,我产生了浓浓好奇。
在寸土寸金的县城临街地段,非常“土豪”地将三间门市房中的两间改成了卧室,却放着主室北屋不住,也太奇怪了?
好奇心催促下,我悄悄凑上去推动房门。
“吱吱……”
年久失修的掉漆木门似乎很久没打开过,一被推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动静,在寂静的深夜非常清晰,令我不禁产生一丝古房探险般的惊悚。
推开一道门缝,一股潮湿腐朽气息迎面扑来,呛得我差点呼吸停顿。
剧烈咳嗽好几下才顺过这口气,迅速摸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功能。
灯光所照之处,整个北屋内空荡荡的。
只有在门正对方向、屋中央靠墙位置,摆着一张古香古色的八仙桌,上面摆满了碗筷。
在八仙桌后面,模糊看到还有一个长长供案模样的家具,上面似乎还有黑乎乎的黑影。
定睛一看,手机一下子失手滑落掉进门缝里面。
供案上,坐着一个黑乎乎人影。
怎么回事,北屋中居然关着一个人?
怀疑因夜色浓密没有看清,急忙去捡手机,欲加以确认。
就在弯腰的功夫,脸颊上一股透骨凉气抚摸过。
眼角余光扫过,我头皮一炸。
不知何时,黑洞洞门缝中探出一只白森森手,指尖与我的鼻梁不到五厘米距离。
“啪!”
肩膀突然被重重拍了一把。
一回头,洪老鬼那张树皮褶皱脸出现在眼前。
“门缝……手……”
“嗯?”
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望了一眼,洪老鬼迅速收回眼神,花白眼珠子审视般盯着我。
昏暗月光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以为他没明白什么意思,我一边回头一边再度示意。
目光重新落在门缝,那只诡异白手却不见了。
“你的拜头饭准备好了,来吧。”
见我发愣,洪老鬼没有多说什么,先是朝着门缝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不明眼神,随后手掌按了按我肩膀,转身朝铺子走去。
这才闻到从厨房方向飘来大鱼大肉的浓厚香气,我惊觉。
原来已经午夜了。
他一走,我也不敢多待,捡起手机匆慌跟上去。
离开院子那一刻,最后回头望了望北屋。
那条黑洞洞门缝静静敞开着。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北屋最深处的黑暗中,有双眼睛正透过门缝盯着我……
洪老鬼没有食言,在厨房中的小饭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