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开始显弊,经过去年那一番折腾,他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转过年这小半年的工夫,他就病了三回。他已将大半政务交由桓澈打理,眼下专心在乾清宫调养。
他看到宗承递上来的那封写着“父皇亲启”的信时,一时气怒攻心,险些再度厥过去,将太医宣来,吃了几丸药,这才缓过来些许。
宗承从始至终都面上无波。待到贞元帝平复下来,他才再度开言道:“陛下何必为了这种人性已泯的禽兽之辈动气伤身?陛下若是气得宾天,才是正中他下怀。”
贞元帝一面喝蜂蜜水,一面道:“那么依你之见,朕应当如何?”
“我不会为陛下出主意,不过随口一劝而已。陛下机悟过人,何去何从,应当比我清楚。”宗承淡淡道。
贞元帝微微眯起眼。
皇室父子之事是最不能插手的,无论宗承主意出得对还是错,他随后想起,都会觉得宗承居心叵测。
看来宗承真是看得再明白不过。若是他有一个这样的儿子,七哥儿才是真正遇上对头,能否斗倒,还要看他的造化。
只是宗承这人有一点实在惹人不快,就是太过猖狂。他一个无官无职的人,在御前竟然明目张胆自称“我”,这可说是绝无仅有的。
贞元帝问宗承前来可是专程为着给梁王那孽障送信的,宗承道:“并非专为送信而来,只是想跟陛下做一笔交易。陛下先前也跟我做过几笔交易,应当知晓我这人最是守信,且与陛下做交易绝对是诚意十足的,陛下只赚不赔。”
“不过我有个要求,”宗承缓声道,“陛下要对太子殿下保密。”
关于约见宗承,桓澈确实预先知会了贞元帝——这种事是不能瞒也瞒不住的。他届时必是需要调集兵马的,他需要他父亲的配合。
他也听说了宗承前去面见他父亲的事。至于宗承的目的,他大致能猜到。宗承与他各设防心,在会面之前自是要各自做好准备的。
他将交涉日期定在了五月中,随即使人知会了宗承。
交涉前夕,他规整了文牍,正要转去安寝,就见顾云容忽然寻来。
她踟蹰着道:“明天你去跟宗承商洽……”
桓澈沉下脸来打断她的话:“你休想跟去!”
“我不是要跟去,”顾云容坐到他书案后头,随手抽来笔山上的一支紫罗笔把玩,“我是想让你问问他,当初在崇明岛的贼船上时,他是如何认出我来的,我当时忘记问他了。”
“你问此作甚?”
“当然是想看看我的易容是哪里出了差错,往后好改进一二。”
桓澈面色数变,临了问:“你当时为何要给自己取名胡贵?”
“你难道不觉得这名字十分吉利嘛,胡贵与富贵谐音,”顾云容笑嘻嘻道,“那你又为何叫陈高?”
“你不是总说,我个头太高,再过几年说不定就要戳到房椽上去了,我便给自己取名高,陈是临时捞来的姓氏。”
顾云容捏着笔杆子晃了晃:“这样说来,你这名字倒是贴切……”
“你明日好生在宫里待着,等我回来。”桓澈再度交代道。
顾云容微微撇嘴。
这两日,他总是念叨着这些话,好像她会再如当年一样逃走似的。
桓澈也发觉了自己的絮叨,轻轻吁气。
当年那件事,他想想都后怕。
交涉的地方就设在城外的一处田庄上。
是日,桓澈从文华殿出来,便径直出宫。
郑宝告诉贞元帝说小爷已去跟宗承商洽时,贞元帝颔首,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