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战争终于结束了。
七年,久的都让我忘记了儿时离家的路。
从京都一路向北,跨越无数山川河流,终于再也听不到关于这场战争的纷纷扰扰。
他们都说,赤勇军最是骁勇善战,七年拉锯,竟是唯一存活并大获全胜的军队。
我想起了离开军营那日,默默从肩头撕下的火色祥云,真的胜利了么?
七年的血与火是我最大的噩梦,我以为离开这里,就能忘记,可是……
停下匆匆的脚步,抬起头,天边正是落日,烧红了半边云。
“你们跟踪了这么久,到底想要什么?!”
树后出现的数十人,黑衣黑巾,就连裸露在外的眼睛,神色都是统一无比,极难分辨出一二。
没有说话,只有风划过树梢的簌簌。
一箭,不知从何而来,正中我的左肩,强大的力道让我险些跌坐在地。
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强悍的难以匹敌,他们若是同时张弓,我肯定早就被射成筛子。
缓缓的拔出战刀,这是周身上下唯一一件还跟赤勇军有关系的物件。
不是舍不得丢,用顺手了,开路砍树很合适。
“太子殿下要见你!”冰冷而机械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的又是突如其来的一箭。
看见了,右边树上数米,冰冷的箭锋折射出落日最后一丝余晖。
“噗!”箭入肉声,我彻底倒在地上,看见了又如何,还不是如同战场上一般,躲不开,击不落。
“我只是个无名小卒,什么时候入了太子的法眼。”自嘲的拔出肩胛上冰冷的箭矢,没有四溅的血花,只有漆黑的窟窿。
“杀光了三万赤勇军,你是他们中最后一个血儡了。”
低沉有力的声音从黑衣人后响起,黑衣人纷纷挪身,看似让道,实则更周全的保护着走出来的人影。
麻色长袍,宽大的斗笠遮住了脸。
“死了?”我目光凝固,心底生出了一丝异样,很痛快,似乎大仇得报,又很难过,难过到有些窒息。
“哈,哈哈。这世间真有人能杀了赤勇军!”不知道为何,我的声音竟会这般歇斯底里。
面前长袍下的人沉默着,似乎在酝酿怎么开口,我开始放肆大笑,笑到泪水喷薄。
“他呢?”笑声戛然而止,我的面前划过一道人影。
“谁?”
我想开口,嗓子却被无形大手用力捏住一般,咕隆几声。
十三岁入营,三天后奔赴战场,一把长矛同时扎透了我和他的心脏,再醒来,我不死,他不灭。
可我还站在这里,双肩透风,泪眼未干。
“昨日暴毙,双眼泛白,太医说是缺心而亡。”斗笠下的人影晃了晃,仿佛那一幕令他感到恶心。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么?”
“张子墨,赤勇军左督军。他,其实姓夏。”
明明落山的太阳仿佛新生,天边亮起了红光,转瞬即逝,犹如蚩夜国的火铳一般,冲进了我的胸膛。
“死了?真的死了......”后退半步,身体里开始发烫,第三十次,不,这应该是第三十一次了吧。
又要去那里了么,我就知道,一切都不会结束,躲避真的毫无意义。
只是没想到,来的,会这么快。
扑通的跳动感从胸膛传来,只有这一刻,我才能感觉到自己是个人。
鲜血从双肩的窟窿中喷涌而出,不由自主的闷哼出来,痛,终于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