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眸色坚定,又隐约藏着些心烦意乱的意味,只是凌然挥一挥手,开口道:“她是朕的女人,朕自会保护好她。”
惠妃眸中划过一丝流光,瞧着眼前这个有些心浮气躁的男人,这个男人有着一双淡淡的褐眸,总是蕴着云淡风轻,即便受着背叛和威胁,依旧那样平素的一张脸,她以为那就是他,却原来他也会如此。
惠妃面上浮起一丝狐兔同悲之色来,淡淡说道:“不止永寿宫,各宫里都有势力,皇上能容得下她人,怎反倒容不下贵妃?”
皇帝只是心里乱,冷下脸来说道:“此事朕自有圣断!”语气斩钉截铁,不容质疑。
惠妃怔了一怔,福了福身,轻声说道:“臣妾告退。”
皇帝已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只挥一挥手。
他没有在意惠妃是几时走的,却在反复思量惠妃的话。
为何他能容其他人的小动作,却偏偏对贵妃严苛,巴不得她只听话地陪在自己身边?
常宁当时说那话他在气头上,这会子细细想就理顺了,常宁必然指的是南巡归途,曹寅报‘贵妃当时再次失踪’,以常宁的性子和手段,是做得出的。可悦儿还是回到自己的身边了,是当真舍不得自己,还是为常宁做奸细?
若真为常宁做奸细,当初又怎会跑去蒙古照顾他,他死了不是更好,皇帝这样想着,心中才觉烦躁稍稍熄了些。
悦儿肯在南巡时牺牲自己保全仙蕊,也证明她是个善良的人,她不会有这样的狠心来伤害自己,可是……
皇帝心底的阴暗面又席卷上来,常宁对她这样好,她会不动心么?想到这里皇帝又着急起来,似乎小时候那匹小红马,除了他,谁也不能对小红马好,谁也不能对悦儿好!哪怕连想一下都不行!!
只是若悦儿果真无辜,皇帝又难免迟疑,真的要拔掉容悦在宫内的势力么?不得不说,容悦治理六宫,确实管得不错,若贵妃撒手,一时之间又挑谁上来?
皇帝如是想着,往御花园闲闲散着。
初春的时分,柳梢方萌出一片片嫩绿,透着无限生机,忽闻莺声沥沥,有人的说笑声传来。
皇帝隔着疏疏落落的柳枝望去,却是几个人在那里打柳枝,其中一个橙红色团福牡丹绣纹袍子的少年,正是胤礻我。
他正攀在树杈上,折了数段柳枝,冲树下的银鼠皮褂子的宫嫔说话,却是用的蒙语:“额娘,这些行吗?”
“行,行!”那宫嫔一开口,却是乌仁娜。
乌仁娜身边的素绢眼尖,瞧见皇帝过来,忙知会主子行礼。
胤礻我听见了,右手攀住树梢,往下一跃,平稳着地行礼。
皇帝瞧见他往下跳,不禁往前迈了两步伸出手去,叫他落在地上,又不由有些堵闷,收回手负在身后,冷容斥道:“这个时辰你不在外头读书,进来做什么?”
胤礻我答:“额娘说了,每日只管背一段经文就成,我帮乌仁娜姨娘折柳枝编筐子!”
皇帝瞧着儿子稚气的面容,不由道:“什么出息?你已八岁了,我在你这个年纪,都已继承了皇位!还有,要称呼宣妃为母妃,成什么样子!”
胤礻我有些不服气的还嘴:“额娘说了,乌仁娜母妃是我的干娘,我怎么叫都成……”
皇帝心中正不顺快,听到他犟嘴,直瞪死了眼,乌仁娜和李德全见不好,忙示意胤礻我告退下去。
乌仁娜打量着胤礻我走远,才回过神来,瞧了皇帝一眼,说道:“皇上莫要怪罪十阿哥,贵妃姐姐在十阿哥的学业上疏懒,也是…不得已。”
皇帝只肃眉道:“我自然知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