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见段嫆锦竟然敢无视他,登时觉得面上无光,怒从中来,厉声喊道:“放肆!段氏,你竟敢不接圣旨就起身?你这是大不敬。你眼里还有没有皇上?信不信咱家……”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嫆锦突然转身。那太监本就又气又急,刚要破口大骂,却蓦然对上段嫆锦一双冷眸,那眸光凛冽寒如利器,刺的太监心头一怵,一口气没收住,憋得差点背过气去。红头胀脸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翘着兰花指,颤抖地指着嫆锦。“咳咳……你……你……”
“我什么?”嫆锦迷着一双凤眼,慢条斯理的说:“不过一道圣旨罢了,既然已成事实,接与不接又有何区别?”嫆锦嘲讽一笑。“至于你所说的大不敬嘛……我的罪过好像已经罄竹难书了,既然如此,多一条少一条皇上又能将我怎样呢?杀了我?”笑意更深。“呵!我求之不得呢。”
“妹妹何必如此。”段嫆华泪眼盈盈,一副万分失望的模样。“妹妹!你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当初?”嫆锦哼笑。“姐姐说的没错,当初我不该怜悯姐姐孀居守寡将你招致东宫,不该听凭大夫人口蜜腹剑将她视为亲母,不该放任父亲好高骛远帮他攀龙附凤。尤其不该,不该相信西陵元弘的花言巧语、山盟海誓,更不该相信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这该死可笑的爱情。”笑从嫆锦的胸腔低沉传出,然后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放肆。
是啊!她在笑。心里越是苦,就越要笑得开怀。
这是她上辈子做特工时,学到的第一课。
而此刻,她笑却不是因为苦,而是因为自己的蠢。
她,一个满手献血和人命的冷血特工,居然重生异世,还得到了宠爱她的家人和完美的爱情?呵呵,怎么可能呢?老天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宽恕她这个魔鬼呢?
她居然还天真地以为,老天将她上辈子缺失的东西在这辈子都弥补回来了。原来,这一切不过是老天跟她开的一个玩笑罢了。
段嫆锦,你都到这幅田地了,为何还能如此嚣张。你到底哪来的勇气?难道就因为你是嫡女我是庶女,我就要平白矮你三分?
一声薄怒打断嫆锦的笑声。
“妹妹何出此言?”
段荣华双眸染雾,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我哪里对不起妹妹了?你七岁出痘,我不眠不休服侍你三天三夜,终于将你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你十三岁被靖王世子退婚又失去胞弟,我怕你想不开,日日将你带在身边,寸步不离开导你。你十五岁出阁,不适应宫中生活,硬要孀居的我入宫与你作伴。我本应为夫守丧三年不得出门,可为了你我丢弃了礼教。进宫不久得以太子临幸,我怕你心生芥蒂,想以死明志。可你表面宽宏救我,背地里却心生怨怼。我生脩儿,你便嫉妒成狂,不惜以巫蛊诅咒他。他是你的庶子,你的亲外甥啊,你、你好狠的心……”话未说完她已掩面低泣,哭的梨花带雨,更显我见犹怜。
好一出颠倒黑白“恶人先告状“的戏码,连细枝末节都拿捏的如此到位,不明就里的人还真以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呢。
可事实却是……
那一年姐姐的夫君刚去世不久,她怕姐姐相思成疾,将她接到东宫与自己作伴。可谁知西陵元弘“酒后失德”将其玷污,姐姐欲一死了结,却被她拦了下来。为了姐姐,她强忍锥心之痛,向皇上请旨立姐姐为太子侧妃。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一切只是一场阴谋。
姐姐的呵护是假的,大夫人的疼爱是假的,连太子对她的宠爱也是假的。一切皆因她是义诚侯的嫡女,大夫人利用她来博得一个和善的贤名,姐姐和大哥利用她来博得长辈的赞许,太子利用她博得义诚侯府的势力,就连自己的亲生父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