遑论脑门上还挂着被压得残缺变形的斗笠,着实滑稽。
清婵仰头望着,手中结印之色越发浓郁。一阵罡风而来,吹起我的衣袂和头发,阵法中的芒光似霜露凝结,那般不真切。
烛司轻声道:“劫魄石会夺走你的身子,不管你是否灵器,短命鬼。你回不去了,要么消散,要么被封印。”
我惊愣而呆傻,怔在原地,心绪如茫。
清婵手臂朝两边猛的挥开,长袖翻飞,那些碧玉泛出萦绿芒光,各自旋转着并朝我的身子飞快掠去。
耳边尖锐刺叫,什么都听不见了,我睁着眼睛,彻底僵了。
六块碧玉如扶摇之风,盘桓在我身上,而后飞快钻入了我的身子。
我颓然丧气,万念俱灰,却在这时,一阵流光从我身上爆开,那六块碧玉被震了出来,两块烟消云散。
“哇!”
烛司和白狐失声大叫,所有人齐齐呆愣,满殿阒寂,千里无音。
随即白狐轻咳了声,语声淡淡:“应该是假货吧,凡胎哪能震碎上古神物?”
清婵也呆愣在那,而后长剑一指:“她不是田初九!”
语毕,疾步上前,飞身而起,却被自己所设的阵法给震了出去。
她跌摔在地,眉目狠厉,忽的右手成爪,凌空一挥,我头上的斗笠和遮脸的衣衫登时“哗”的一下被她扯开了。
我心下大骇,忙闭上眼睛,毁去容貌之后我未曾照过镜子,但一张脸皮被生生剥掉后的容貌我生为一个巫师,怎会不知道?
如今对我而言,血肉模糊都是一种追求了,怕就怕这张脸会生出恶心的脓水和血泡,令人反胃想吐。
无数悲伤苍凉渐次将我吞没,这样的一张脸,即便套上再好看的人皮面具又如何?
众目睽睽之下,当世高人之前,我要顶着这样的一张脸,让全世界都知道我是望云山的田初九,我是杨家二公子杨琤的未婚妻么?
我闭着眼睛,静静等待所有人穿空震殿般的讶异和惊呼。
可是,什么都没有,静如深海,寂如长渊,默如青山,四周一切不复存在,空旷而寥落。
白狐最先出声,讷讷道:“好美……”
我微愣,抬起眼睛望去,只一眼又傻了。
如那日的碧霞酒庄,一个年轻女子提裙缓步迈上高台,满场嘘声刹那静止一般。
那个女子有瞬间夺人心魄之美,教天上日月无光。
可是我眼前的这个姑娘,她高悬于阵法上,尽管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可皎光浮影勾勒的绝美之颜却将那女子都生生比下了大截。
五官精致无暇的女人这世上比比皆是,真正的美人比的是清骨神韵,可萦光婆娑中的这个姑娘,她没有睁眼便教自认阅美女无数的我神魂颠倒。
侧首的脸庞勾勒出一道精致光洁的下颚弧线,娥眉如月,色如洇染的远山黛泽,琼鼻高挺,唇上残留血色,如朱樱落池,秋水晕漪。
长发于空中乱舞。她自波澜不惊,兀自沉睡,像永恒长空日月须弥里不染尘埃的一抹纤云。
翻阅史册,我始终不能理解为何会有帝王愿以江山求一绝世佳人。我也不能想象乱世中倾覆王朝,令万千战士魂归阴司的美人是如何长相。
如今我顿悟,我面前的这个姑娘,她若能睁开眼睛,只需一笑便足以配得起一场万顷烽火。一场倾世烟花。
她身边的沉浮芒光渐渐消散,她身形一晃,重重跌落,黄衣如蝶,衬着阵法清光,又如梨花飘零。
我一阵怅然,烛司叫道:“别自恋了!快!夺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