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合,长川青鹤穿云扑翅,青云宫的百名弟子在仙师的带领下排阵练剑,喝声震天,场面气魄十足。
我吸了吸鼻子。有些慨然。
以前在望云山上,杨修夷也是在晨起和落日时练剑的,我一直觉得师公不似师尊严厉,也许并不是,只是因为我不是杨修夷,师公对我的期望没有那么高,杨修夷也不是我,他比我要自觉自律自持,根本不用师公监管。
我和杨修夷之间好比尘埃与凌于日月的华光,拿眼前青云宫的弟子们来说,如果没有巫器药材,十个田初九都打不过这里的一名弟子,而这里的一百名弟子加起来却还不够杨修夷练手。
那时我们来这里,杨修夷才不过十六七岁,师公和拂云尊者一时兴起,叫七十名仙师布下天都剑阵。杨修夷一人独闯,仅花了两刻钟便破掉了拂云尊者引以为傲,天下玄术大家称奇的剑阵,帮师公赢回了两坛百年陈酿。
旷世奇才,说的就是杨修夷,师公在收了师尊为徒后再不收徒,杨修夷是师公千挑万选了几百年才看上的人,他足够有这样的天资和魄力。
我曾说我要为配得上他而努力,可有些东西不是努力了就行的,它们命中注定,与生俱来,不是身份,不是地位,不是财富,而是血脉和仇恨。
过去好久,他们终于出来,多了一男一女,听谈话内容,是一青长老派来保护他们的仙师。
我顿时松了口气,去膳食阁吃了些东西,然后挑了条去朱霞丹房的近路。
因泉桥这身衣裳,我不用再藏头掩尾了,直接抄苍葭宫而过,恰好是上晚课,路上人很多。纷乱人群里,一个凶巴巴的声音嚷道:“你,过来!”
我没能意识到是在叫我,直到有人用眼神跟我示意,我才回过头去。
一个很年轻的仙师,大约三十一二,容貌还行,就是有些呆板固执,他怒道:“还不过来!”
我不悦的皱眉,毕恭毕敬的走过去:“仙师早。”
他递来一张浮雕木槿花的精致小笺,面容威严:“这个送去后山交给邓先生,务必请他前来。”
我接了过来,是张请帖。
“重阳那日在苍葭宫会有个宴会,贺祝我荣升仙师,你若有兴致,亦可前来。”他淡淡道。
看上去严肃端着,眉眼却掩不住一股神气。
拂云宗门七大长老,每个长老一般各收十名徒弟,称之仙师。若有仙师死了或被逐出师门。而长老五日内没有钦点,那该名仙师座下弟子便按长幼之序自动替上仙师之位。但通常仙师出事,长老都会难过,这种情况下不可能再钦点新仙师或有什么拜师礼。弟子都是自己去点灯阁找人领取仙师的水木小牌。
近些日子死了那么多仙师,也许他师父就是其中的被害者,他竟还开什么宴会,恶心。
我点了下头:“好。”
他眉头一皱:“你什么神情,不乐意是不是?”
“没有。”我收起花笺。“还有事没?”
我不过随口一问,他却当真想了想,用商量的语气同我说道:“你看下杨尊者在不在,他若是在的话,你看看能不能把他给请来。”
“好。”我点头,“我尽量。”
“你尽量?”他挑眉,“我还求着你了?”
你不就是在求我么。
我心底腹诽了句,但不想惹事,认真道:“没,能帮仙师做事是我的荣幸。”
他“嗯”了声。满意的走了。
我看都不看花笺一眼,转身拉住了一个门人,将任务转交给了他。
回朱霞丹房休息,本想再落空凌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