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难免脆弱不堪,怎么经得起一个赳赳莽夫重重的一脚?
这件书法作品本是手卷,已经被一踩而烂。等宁泽轻轻扯开开头两尺,心脏就剧烈跳动无法平息。
上面端端正正写着“余每观才士之所作,窃有以得其用心。夫放言谴辞,良多变矣,妍蚩好恶,可得而言。每自属文,尤见其情。恒患意不称物,文不逮意。盖······”
“《文赋》,这是《文赋》,陆柬之的《文赋》啊!”一个声音在宁泽心底狂喊,只有他听得到。
两个小黄门还要继续拉开,宁泽大喊一声:“停手!”声振屋瓦,连王渊都吓了一跳。
“够了,再拉就没法弄了!”宁泽慌忙缩手。他完全忘记自己面对的是些什么人,站起来激动地训斥:“你们怎么搞的,这么珍贵的宝贝,连个手都不洗就去拿?这是要洗手戴上手套慢慢看的,知道不知道啊你们!”
他怎么骂旁人不关心,就听到头一句,王渊和张好顿时一起欣喜若狂,那意思就是还能复原?
“小朋友,你当真能修好它?”连张好都不由自主放低了身段,一脸谄笑地朝他靠近。
“应该可以,不过过程十分复杂,这天气——”宁泽抬头看看阴沉的天空,外面寒风阵阵:“怕是没有五七天弄不好!”
“那就行啊,那就行!”张好激动得浑身发抖:“别说五七天,就是一个月,咱家也等得起,只要你修好,重重有赏,重重有赏!”
“多谢大人。”宁泽很有礼貌地弯腰鞠躬:“小的还需要一些物事。”
“全部照办,全部照办!”张好这时候好像说什么都是两遍,很有回音感。
连王渊也把持不住,急忙走上两步:“只要你说得出,老夫马上派人去找来。”声音都透着发颤。
“嗯,需要一间大屋子,必须轩敞通风,光线甚亮;案台、木板纸板的大墙或壁(专业装裱设备,不是墙壁)各两张,裁刀三把,其中两把是马蹄刀。椴木裁板一块,裁尺两段,大小棕刷各两把,排笔五把,十支排和二十支排不等;竹启子、针锥,还要净皮生宣一刀,要一丈的······浆糊、鱼胶、矾水······有镊子没有?没听说过?那就要两根长三寸的银簪,要两头尖的,纯银的。”
宁泽一口气说了几十样东西,最后使劲拍脑袋:“对了对了,还要压石,大鹅卵压石,须得光滑洁净,不许有坑洼,不许有棱角!大概就是这些了。”
他一边说,王渊早就示意帐内掌书记在一边拼命记,等他说完,也堪堪记完。王渊马上接过,亲手送到宁泽面前:“你看看是不是这些,还有遗漏没有?”
宁泽接过仔细看了笑道:“没有了,记得真好!”
“那就赶快差人去办吧,经略!”张好跺着脚催促王渊。
王渊连连点头,马上喊来几个人交代去了。
等人一走,张好那种多疑的太监职业病又出来了,狐疑地看着宁泽:“你知道这是什么宝贝否?”
“知道啊,陆柬之的《文赋》。”宁泽随口应答。
“嗯,那你该当知道这宝贝可价值连城!”
“这当然,连城夸张了些,买个两三条街不成问题,呃,还得是东京城。”
“是啊小朋友,这宝贝若是修好那便罢了,若弄不好——”
“大人,小的说句话你可别不乐意听。话说都烂成这样了,你不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么?这时候吓唬小的,不太合适,不太合适!”宁泽连连摇头,一点没把他放在心上的样子,真是好轻松。
张好一愣,自打从宫里出来,好久没人跟自己这么讲话了,还真是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