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楚吃了学校里最后一顿中饭,学校里已没什么人。跑到农民房改建的宿舍,开始打包整理,准备回家。寝室里空空荡荡的,废纸乱飞,垃圾满地,室友家住附近,早早卷铺盖走人了。王楚望了望窗外的水杉林,离愁别绪很折磨人,有时候既希望早早逃离这该死的囚笼,但心底又浮现一丁丁的留恋。学校里的老师在王楚考砸了毕业考后,也算高抬贵手,总算让王楚能在1997年的夏天顺利毕业。
刚下过一场阵雨,地上全是水。王楚走出校门,手中的包裹死沉死沉,因为里面全是书,有时候他寻思着要不要把所有书都扔掉,因为书跟“输”同音,人生太失败是不是因为看书多的缘故?但是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王楚嗜书如命的癖好,不是可以随便改变的。一大包书,又不能在地上放一放,拖累了他的脚步。
“那位同学,你是不是叫王楚?”学校门卫大伯追出来喊他,手里还举着一封牛皮纸装的信件。
“啊,是啊,有事么?”王楚回道。
“半个月前,曾经有一位女学生来学校找过你,你不在,她留下了一封信给你,临近毕业,估计你同学忙,你们班好久没有来拿信了,我看看人都走光了,问过同学一个个都不是,我猜可能是你,今天我猜对了。那位女学生蛮漂亮的哦。”门卫大伯很有成就感地皱着脸笑着。
“好的。谢谢大伯!”
王楚转身去了公交车站。
转车来到嘈杂的长途车站,王楚才发现钱包丢了,一个人在售票大厅歇斯底里的骂,引得很多旅客诧异的望了望他。每个人行色匆匆,没有人再理会他。他坐在旁边的铁质椅上,孤立无援,像个孤儿般哭了起来,无声的哭泣。
王楚从地上捡起了李冬妮的信,刚才翻口袋找钱,信掉地上了。
信上惯例是歉意,信末还留了电话及家庭地址。一个姑娘三年连续不断地写信说,“对不起,我喜欢你”之类,一般人早原谅了。但王楚不,他身上的倔强脾气无人可敌。
王楚从裤子口袋里摸出几个仅有的硬币,找了一个公用电话亭。给李冬妮打了三年以来第一个电话。
“喂,李冬妮,你在么?”
“是的,你是?……你是王楚,楚哥,真的是你么。”李冬妮一接到电话,听到是王楚,心砰砰直跳。
“是我,你在家?高考好了?”王楚问道。
“考好了,考好了,最近一天到晚窝在家里。好久没有你消息。你还好么?”
“不好,我毕业了,三年师范感觉做了一个梦一样。总之,心里空落落的。哦,对了,我给你打这个电话,是因为我想借你高中时期的全部教科书。如果给你打电话打扰你了,请你别见怪。”王楚心里也很纳闷,曾经坚硬如钢,不再理会这个女孩的誓言,为何在今天一下子崩溃了。但是同时,也感到了久违的快乐,一种内心都无法承认的窃喜,不管李冬妮反应如何,都无关紧要了。重要的是,放下——对自己也是一种解脱。
“毕业了!恭喜你啊。以前我从来没想过你中考能这么好呢。我还好,你要的书,我会整理的。这些书你要来做什么?这次高考,我感觉自己发挥不正常,最近这两天总是提心吊胆的。但是能接到你的电话,我就很开心,考多少分也好像无所谓了。只要自己开心就好了,不是么。”李冬妮还在电话里爽朗的笑出声来。仿佛一切都冰释前嫌了,她的眼眶突然有点湿润。
电话里出现短暂的冷场,两人有很多话要说,但是却都说不出口。两人心里流过的是生命的暖流。
那样的笑声,太熟悉了。当年在初中的时候,李冬妮为报答换位之恩,总是给王楚各种帮助,虽然王楚以调皮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