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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几分钟过去了,马勺却一点动静也没有,我稍稍靠近了点,却发现她满脸都是紧张不安。当我诧异何故会这样时,发现她的嘴唇有些红肿,再仔细一看,发现是上火溃烂了。
马勺发现我在偷看她,转头狠狠瞪了我一眼,我这下才看清,她的嘴唇沿因为上火烂了一圈——难怪她半天了一个字儿不吐,原来是嘴唇太痛不能说啊!
我看着马勺窘红的脸,差点没忍住噗嗤一声。
而马勺的脸越红了,一激动,嘴唇上的伤口被撕破了,渗出了血。
哈哈哈!让你再说我!再说我!遭报应了吧!哈哈哈!
我当时恨不得狠狠拍几把桌子。然后再趴在上面没心没肺地狂笑半小时!但不知为何,我最后竟强迫自己将那嘲弄的笑憋了回去。
那一刻,我意识到了一个女孩子小心翼翼的尊严。
7
然而我最后发现,我的“仁慈”对马勺来讲,纯粹就是“犯贱”。
开学两周后,马勺病愈了,然后便将这两周积攒下来的怨气一股脑全部宣泄了出来——简而言之,就是没事找事。
而且因为年龄稍大了些,对于某些成熟的话题也不再像小时候那么羞于启齿。
所以,当我听到我小学跟踪她去厕所的“光荣事件”被班里学生“传唱”后,彻底和她翻了脸。我也不再忌惮班主任老师的怒视,也不顾她所谓脆弱的尊严,只要心里不爽,我就跟她吵,发泄还不够,就动手,而这时的马勺,真的仅仅是个女孩子,每次争执的结果都是我完胜而归,而她伏在书桌上啜泣——然后再趁我不防备将我课桌上的书全推到地上去。
连续一周的争吵,连续几天的一齐被罚站后,我们各自终于如愿以偿——老师将我们的座位调开了。
从此,我耳根子一下子清净了,每天上课,两只耳朵都可以专心听老师讲课,再不用受那个疯丫头的紧箍咒。
而马勺却似乎变了。
不知什么时候,她戴了副黑色大边框的眼镜,看起来文雅了许多。但她却不再好好听课了,上课时总托着脑袋犯傻发呆,好几次都被老师发现,被罚站。但她并没有因此而“浪子回头”。
后来,她又学会了转笔,还干脆买了支转转笔来玩儿。而她似乎很喜欢那支白色的“两头大”笔杆,课堂课间,她手指里永远夹着它,不厌其烦地转着。
那个闷热的夏天,风怎么也吹不走心中的烦躁。
那天语文课,老师教了一篇古文,题曰《马说》。马勺的同桌不知突然发什么神经,转头看着她就来了一句:“同桌,以后我叫你马说(勺)吧?”
“随便。”
马勺的座位离我不远,所以他们的谈话我清楚地听见了。
趁老师转过身去,我回头飞快地瞥一眼马勺那边的动静。
她依旧一手托着下颚,双眼空空的望着前方。而她的另一只手撑在桌子上,那只白色的笔杆就似柔软的线一样,在她的灵动的指尖缠绕着,旋转出梦幻的掠影。
从那以后,班里男生女生都不再叫她的名字,而叫她马勺。
马勺长成一个漂亮的少女了。
我对自己说。
8
八年级那年,父亲在外赚了不少钱,回乡后买了新房子,并制定了一个举家迁移的计划。而对我来讲,就意味着又要面临转学了。
新春刚过,天气渐渐回暖。坐在教室里朝着擦的透亮的玻璃窗向外望去,远处山的坡上的景色毫无保留地映入眼帘。蒙蒙的绿色染在阳坡上,就像清水与绿墨点缀的山水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