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胭脂沟开始出现马车车辙,当和亲使团最后一人从桥的那头走到桥的这头,当扑面的风刮得人脸疼,当从马车里伸出头回望只能见小镇蔷薇的一角,诸尪娘轻轻拉上车帘,内心毫无波动似乎还有一丝解脱。
“北燕礼部的官员已在军府等候多时。”一名旗牌官禀告道。
“告诉他们,公主和魏大人一路劳顿,身体不适,一应酒宴,无法出席,稍后会在客栈召见他们。”慕容昕扫了眼四周,北燕百姓对公主和亲一事似乎很是热枕,万人空巷,拥夹在这边陲小城并不宽敞道路的两侧,旁观着。
“诺。”
旗牌官领命而去,使团有条不紊地安顿下来。
使团的入驻,加上从四方赶来看热闹的北燕山民,胭脂沟,这座北燕最南端的小小军城,焕发了生命,烛夜连绵不眠。
南楚公主入住客栈不远的小宅,塌下的炭火烧得正旺,男子打扮的吴家小娘,半醒半卧半入眠,嘴里轻声哼着模糊的吴越小调。
“小姐。”风尘仆仆的黑斗篷推门进屋,带着凛冽风霜,重重抖掉身上任何一处雪。
“怎么样?”吴家小娘慵懒地卧着,说话间也懒散得不成样子。
“钱公子决意今晚刺杀和亲公主。”
“螳臂当车,四郎他疯了么?”吴露艳摇了摇头,“若昨日在蔷薇,乘乱刺杀,尚可为,如今到了北燕地界,方知寸步难行。”
“是啊,小姐,外面全是巡视的北燕狼骑,座下的,可真真是一匹匹眼睛里冒着森森然绿光的北陆狼,真担心一个不小心,就会扑上前将人撕裂。”黑斗篷附和着用力点了点头。
“狼骑,莫非人称北陆孤狼的燕国宿将斛律明月也来到了此地?”吴露艳皱皱眉头,“我倒是忘了昔时他做遣楚使时在洛都和魏徵、魏无忌两兄弟私交甚笃,看来四郎这次是真的要往枪口上撞了。”
名为焚香寮的客栈,内饰诸佛,墙上有佛的浮雕,随处可见佛的塑像,连屏风都刻着心经,檀香、木樨、沉香,慕容昕捏着鼻,群香不闻。
两名白发老者,肆意坐着,觥筹交错,杯杯满饮。
“知道公主礼佛,所以选了这一处地方,玄成兄莫怪。”魏徵面前的白发老人,举杯。
“明月兄有心了。”魏徵举杯,饮尽。
“敕勒川数万狼骑的主人,倒是个儒雅的老头。”小侯爷单手抱着坛北燕的松苓酒,跨着客栈二楼的栏杆,看着一楼厅内的苍苍双白发,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