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天牢。
配着长剑,一身紧身便装的李志鹏,在前引路,风度翩翩。
“你让我带你诏狱,干什么?”李志鹏提着灯笼。
“当时只是想到一个小小的恶作剧,现在嘛,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慕容昕一身白,像是来参加一场葬礼。
“诏狱在前面,一个时辰。”
慕容昕从大鸟手中接过灯笼,心情有些沉重,往前走去,一步一步,在这阴森的诏狱,小侯爷的身影格外孤单。
慕容昕一直走,快走到尽头,跟前立着块碑,借着灯笼,可以看清上面的字——“息隐王、巢刺王诸女眷之狱。”
小侯爷放下灯笼,正了正衣冠,对着碑后,三拜。
小侯爷走过石碑,打量着各个牢房,有些牢房里已是枯骨,有些牢房里的人已经麻木,像是没看见慕容昕般。
牢房外挂着的木牌,已是腐朽不堪,勉强能认出上面用朱笔写着的字。
慕容昕走到一间牢房前停下,挂着的木牌已经看不清了,只能透着痕迹隐约看出“清河主媛”四个字来。
放到三年前,洛都里就算是傻子也能凭着这四个字想到一个人——清河郡主诸婉媛,太子诸标最疼爱的次女尪娘。
慕容昕望着眼前这个邋遢不堪、枯廋如柴、不似人形的女子,不争气地落下泪来。
“你是谁?怎么哭了?”女子爬着过来,扶着墙,眼睛很空洞。
“你的眼睛?”小侯爷提着灯笼走近。
“哭瞎了,看不见了。”女孩子的声音很嘶哑,很干裂。
“我会派御医过来,你会念佛么?”
“会,母妃她教过我,她很信佛。”
“那你一定要相信佛。”慕容昕从袖中拿出一串佩珠,小心地放在女孩子手中。
女孩子的指尖摸过十八颗星月菩提子,指骨似乎触到了两字,应该是“观音”,观音二字,却是人名。当朝皇后,小字观音婢,有谁还知道,三年前的太子妃,名唤郑观音?
似乎是哭得太多,女孩子的悲伤,没有哽咽,只是抱着手艰难地蹲下身,想用力地握住佛珠,却没多大力气。
“你是无疾?”好一会儿,女孩子才出声。
“我是。”小侯爷蹲下身。
“你和阿燮,都还好吧?”
“都好。”小侯爷捂着嘴巴。
“你快走吧,让我二叔知道你来过这里……”
“既然来了,自然要多呆一会儿。”小侯爷想笑,怎么也笑不出来。
两个人都不说话,很安静地蹲着。
远处传来脚步声,很慢的脚步声。
“我该走了,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这次是唯一的机会了,也是我仅能为禜哥儿做的。”慕容昕起身离开。
“若复有人手持此菩提珠,不能依法念诵佛名及陀罗尼,但能手持随身,行住坐卧,所出言说若善若恶,斯由此人以持菩提子故,所得功德如念诸佛、诵咒无异,获福无量。”清河郡主跪在地上,念着,声音很沙哑,很干裂。
李志鹏在石碑旁接过慕容昕手中的灯笼:“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出来了。”
“天牢里这个人,送到我府上来。”小侯爷递过一张字条,“小恶作剧还得做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