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衣和张玮女扮男装,跟着似乎对汴州很熟络的小侯爷不断穿梭在大街小巷。
“周王府在崇文坊,信陵君府在宣武坊,我们先去宣武坊吧,要找燮哥儿的话,晚一点去柳巷,一抓一个准。”小侯爷抓了抓头发。
宣武坊,信陵君府,和坊间的其它府邸相比起来,似乎有些寒酸。
“汴州一般就老师一个人小住,所以不及京师那座信陵君府的气派,老师本身也不是个爱享受的人。”似乎只有府前的白玉阶和两座大石狮子才能配得上挂着的微微有些倾斜的金匾,慕容昕轻轻叩响门环。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轻轻挤开了一个小缝,垂髫的小僮仔细地打量着阶前的三人。
“小虎头,不认得我了么?”小侯爷招了招手。
“你是……”小僮含着食指,“你是雍侯?”
“老师在么?”慕容昕拎了拎小虎头的耳垂。
“先生在湖心亭听大小姐弹琴。”小虎头用手护住耳朵。
“大小姐?魏倩也在汴州么?”
“不是我们府上的大小姐,是周王府的。”
“周王府?”慕容昕皱了皱眉头,似乎没什么印象,“不让我们进去么?”
“哦,”虎头虎脑的小虎头挠了挠头,“三位请!”
小虎头领着三人慢悠悠地走在信陵君府,隔着很远已经可以听到悠扬的琴音。
“前面就是湖心亭了,你们自己过去吧,我今天的功课还没做呢!”
“去吧!”小侯爷点了点头,某一瞬间,他突然很想见见这个弹琴的人。
三人来到湖心亭,湖心的荷花开得很好。一袭红衣的女孩儿,低头抚着琴,竟把身后的荷花都比了下去。白发白眉白须的黑袍老人,手里拿着紫砂茶壶,闭着眼睛,跟着琴声、时而颔首、时而微笑、时而悲伤、时而昂首……
张玮和蝶衣轻踩着节拍,思绪似乎随着琴声飞远。慕容昕倚着栏杆,看着抚琴女子,数着女子身后的荷花瓣。
“四株佛座,八百零一枚。”曲终,女孩儿轻声说道。
“八百零七枚。”小侯爷眼底落处,莲叶上赫然六枚花瓣。
“学生慕容无疾拜见老师。”慕容昕对着颔首微笑的老人行礼。
“还是老样子,这是诸燮的妹妹,”信陵君转过头对着红衣女子介绍道:“这是老夫的关门弟子,在学宫的时候比你哥哥还顽劣些儿。”
“见过小郡主。”慕容昕偷偷吐了吐舌头,行礼。
“我听我哥哥说过你,京师四小纨绔。”小郡主还礼,笑。
“这个诸燮,等会我不扒了他的猪皮。”小侯爷碎碎念。
“你说什么?”信陵君喝着茶,瞥了一眼慕容昕。
“学生是说小郡主的琴弹得真好,可比京师音律行手柳大家。”
“呸呸呸,国士无双柳少游的瑶琴,怕是神仙也想听。”红衣女子脸像荷花一般,映日荷花别样红,“我还差得远呢!”
“呆会走的时候,叫虎头给你拿一套我新写的兵书。”信陵君瞪了两眼小侯爷,“不要一天无所事事,尽学那柳梢头,醉卧勾栏,低吟浅唱什么的。”
“老师,是柳少游。”慕容昕尽量忍住不笑。
“也就茶凉言尽,月上柳梢两句可以听听,不是柳梢头是什么?”
“先生此评甚妙,当浮一大白。”小郡主拍手。
“人老了,总是犯困。”信陵君伸了个懒腰,挥了挥手,“竟然到了汴州,就多去玩玩,替我把这个小丫头送回去,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