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息侯宫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宫外其实已经乱乱糟糟的,为了抵抗楚军的来犯,息国的臣民们,在各自的岗位上,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有些人看起来很兴奋,他们可能以为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有些人看起来比较忧伤,身在乱世,他们的命运像提线木偶一样,整个人生都由别人操纵。
唉,所有这些不知道真相的人啊,我能对你们说什么呢?你们做着你们认为有意义的一切,在息侯的眼里,到底能有多大价值呢?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息侯辜负了息国人民的期望。当然,为了息妫能睡上好觉,为了息侯,也为了尽量不要发生流血死人的战争,我要去拜会楚王。
回到家,告诉小梅,我将出使到楚王那里,小梅听了以后,立刻流下了眼泪,就像我快要没命了似的。虽然她是一个婢女,不过这一段时间以来,我们的朝夕相处,我也把当作了自己的亲人。我劝她不要替我担心,我有把握会带着好消息回来。
我到家大概半个小时的样子,息侯派来的马车到了。这其实是一辆当战的战车改装的——一辆有两匹马拉的车,不过马已经经过了精心的打扮——马身上有铜制的马衔和马笼嘴,马脊上背饰,每匹马身上也配了小铃当等。马车也不是很大,长1米左右,宽1米5左右,轮子的直径1米3左右。车毂伸出轮子约20厘米。车厢就是四周木板,并没有顶盖遮风避雨。上车需要从车身后面上车。
这次陪同我去楚军营帐的,是一个息侯贴身的阍人,40多岁,名字我忘了,估且叫他阍人赵吧;还有一个御马的士兵,30岁左右,穿的甲胄,其实是柳条编的,外面包了一层犀牛皮,名字我也忘了,估且叫他马夫钱吧。
阍人赵在马车上插了一杆旗,旗上绣有大大的“息”字。他带来一套新的礼服,让我换上。然后又把旌节(jīng jié)交给我——旌节是各诸侯国外交使节的信物,我拿的旌节,是一根长约2米的竹杆子,上面系着一根绳子,绳子上挂着牛尾巴那种毛绒绒的东西做装饰品,一根绳子下来,大概有三重的样子。
就这样,马夫钱居中御马前行,我手持旌节站在左边,阍人赵站在右边——车子里还有几块玉石,是送给楚王做见面礼的。这礼物虽然不是很精致,但是让我踏实了不少——“有手不打送礼的”。当然,还有息侯致楚王的一捆竹简,是一封信了。那时候还没有纸呢。所以我当时就理解为什么古人写字要用文言文——几个字可以用概括好句话,省地方。要是把口语写在竹简上,得多少竹简啊!
小梅与我挥泪道别,不表。出城的时候,城中居然有人向我们磕头——原来他们是祈盼我们能让楚国不要打进来。
跟据息国前面派遣的探子情报,我们向西南方向走到快天黑的时候,终于来到了楚的兵营。其实我一路上非常担心,万一有人放冷箭,谁把我射死的,我都不知道。好在我们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楚军能够看到我手持的旌节,所以他们的前锋部队过来朝我们过来,向我们了解我们的身份,和此时目的,然后就去通报楚王。大概到天黑的时候,终于得到回信,楚王现在在营账里召我见面。
楚国的士兵,基本上也身披铠甲,但是看得出来,他们的装备要比息国的强——至少每个士兵的胸前,都有青铜做的护胸镜,而且士气很高昂。
经过一重又一重的检查,终于,我们在穿过篝火丛,来到了楚王营帐——与其叫营帐,不如叫露天篱笆圈。楚王席地坐在最高的位置,面前放着一张茶几,楚王等人正欣赏两个近乎裸身的男子在格斗表演。
要是平常,我也有兴趣好好欣赏这种原始风情的舞蹈,不过我现在责任重大,而且关系到同行人的命运,所以我很关注楚王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