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和女生说话就舌头打结症”本来是“一见女生就舌头打结症”的。后来是在上高二的时候,因为已经严重到了影响日常生活的地步,才不得不在家里人的陪同下去看了心理医生。
陈医生是个四十岁,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子。他简单地问过我的情况后,就给了我一套问卷叫我先测一下性格类型。我那时正处在青春期中,对周围的一切都是一副看不惯的模样,我心里不屑地想:“这种东西就是封建迷信。”但我又不好让后面焦心地注视着我的母亲失望,就表面装作认真的样子填写了起来,其实都是瞎选的,有的题连问的是什么都没看。期间,那大叔又顺便向母亲问了些家里的状况。她也是心大,什么都给外人说。为了不让她把家里母鸡们每天下几个蛋都说出去,我三五分钟就把卷子填好,连同笔一起还到他的手里。
他对我惊人的答题速度倒也不十分地惊奇,只是微微推了一下黑框眼镜,然后指尖飞快地把我的答案输入进了电脑。我没有看到电脑分析出来的结果,但我看见他的神情忽然多了一分严肃的时候我就知道不妙了。
果然,他抬起头对我妈说:“大姐,我想和这小伙子单独聊一下。能麻烦你……”
“好、好!”母亲听到这么说,马上就心领神会地出去,还蹑手蹑脚地轻轻把门带上了。
空气一下就诡异了起来。
陈医生摘下了他的黑框眼镜,双手交成一个塔状,显然是有意在表现出和蔼的样子,轻声地说:“这里没有其他人,然后我们的职业操守也要求我们对于呃……客户,我不太喜欢称呼你们为病人,因为大多数来找我咨询的都是很普通的普通人,虽然他们来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有抑郁症什么的……啊,我是说,我对于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绝对保密的,你无需担心我会去给别人说,除非我不想靠这个吃饭了。就是,你以前,确切来说是你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让你非常难受的事了吗?我敢断定这件事对你的影响一定很大。”
我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心下一惊,因为他准确地说出了那件事发生的时间。虽然可能是蒙的,但他的确说对了。旋即我就感到了一丝不可思议的魔力,而在我那个年龄,很容易地就把这归为了命运的指示。于是我就向眼前的这位上天派来的使者把那件影响我一生的事的去脉来龙,都给他说了。
亲爱的读者朋友,接下来你们读到的文字全都是真实、全都是埋藏在我内心深处最不可见人的隐秘。我衷心地恳求你们,在读完这段故事后就把它从你的脑海中抹去,然后永永远远都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因为那关乎到一个小男孩微不足道却又视作性命的自尊。
我小学二年级的时候,从城里转到了乡下老家的一间教学楼都破破烂烂的小学里。那小学最高只有四年级。再往上就要离开家里,到乡里的小学做走读生了。他们每个星期天都要骑着自行车翻越四公里的山路,背包里装着足够吃一周的菜,周五的时候再骑回家。每周如此。环境的巨大变化让我一时难以适应。我的性格也变得与其说是腼腆,不是说是胆小。我害怕那些成天笑我是城里孩子的同龄人,在他们的眼里,我这个连柴都不会挑的是班里最没用的。而且我还很爱哭。每次我哭的时候他们都会大声的起哄说:“黄世耀,爱哭鬼,没用鬼。”
一遍遍地,我就哭地更厉害了。
周三是学校照例征收柴火的时候,就是每个人都要从家里背一捆柴放到学校的柴房,以此充当学费。然后学校会放我们一个下午的假。我们一般都是早上去的时候背过去,那样的话就可以少跑一趟,上午放学后直接回家了。我每次都是最晚一个进柴房的,因为我起得晚,背着柴路又走得慢。
那天早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