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急促的马蹄声,所谓的如雨打芭蕉。
“尊敬的白音诺彦阁下,您好,请问我可以见见你女儿么?”
是渥巴锡的声音。当沙莲娜走到门口,她看见年轻的渥巴锡手执马缰恭恭敬敬地站在大雨中,他的人和坐骑俱已湿漉漉,仿似刚从水里捞上来。他的脸上保持着那种惯常的平和微笑,好像他是在春暖花开的日子造访一位世外高人。
渥巴锡见到了沙莲娜,他深深一揖:“沙莲娜,想出去走走么?”
“这样的天气!?”沙莲娜的妈妈以为他疯了。
慈祥的白音诺彦虽然见惯世面,一时也是不知所措。
沙莲娜倏地从父母的中间钻了出去。
“沙莲娜——”她的妈妈惊喊着。
渥巴锡和沙莲娜已经先后越上马背,飞也似的没入了风雨之中。
她的妈妈一下子向后倒了下去。可怜的阿妈,她被惊吓得晕了。
他们纵骑从村落跑出,越过一片广袤的原野,翻过一道山岗,来到伏尔加河畔。
“我今天是不是有点疯狂?”
“是有点疯狂。”
“我想你,所以我就来了。”渥巴锡说。
“我也——想你。”
“哪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如果你再不来,我一定会去找你。”
“我以后还会来找你。”
“我等你来。”
暴雨过去,天空放晴,一挂彩虹横在云宇之间。
“今天是个好天气,你说对吗?”
“是的。我从来没有在大雨中这么痛快淋漓地骑过马。”
这一次也是他们最后一次雨中娉婷。因为那一次后不久渥巴锡就托人来求婚,然后沙莲娜就嫁给了渥巴锡。
沙莲娜常常怀念那段相恋的日子。可惜那段日子太短暂。
她轻轻叹了口气。
黑暗中有个人缓缓道:“你下不了手?”
“我下不了手。”沙莲娜扮成卓雅的样子在卓雅的营帐等待铁穆洱,她知道铁穆洱一定会来,但当铁穆洱真的来了,她不由自主的就改变了主意。
“还是让另一个人来对付他罢。”
沙莲娜望着外面夜沉千帐,心中也不知希望铁穆洱就此远离还是见着卓雅。
6
卓雅躺在席垫上,睁大着眼睛。她不得不如此,因为每一次当她闭起自己的眼睛,就看到铁穆洱。
然后她听到帐子外面有声音响动。是风吗?还是小飞虫?
声音响得很有规律。她翻身起来,轻轻地走到门帘边,揭起帘子,就看到铁穆洱站在月光底下。她几乎晕了过去。
铁穆洱凝视着她那在月光中变得温柔如水的眼神。卓雅回望。
他的眼神好深好深,不是黑色,而是墨蓝,仿佛尽得草原的绿以及天空的蓝之精华。
他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样的爱,一样的梦想,一样的诺言,一样的光采。他知道她始终没有离开。
“卓雅!”
“嘘!”她清醒过来,用手指摁在唇上轻轻吹气。
铁穆洱一把握着了她的手:“跟我来!”
“去哪儿?”
铁穆洱已经将她抱了起来。
卓雅以为自己会有足够的控制能力使自己见了铁穆洱也不乱方寸。然而当铁穆洱在这个月夜来到她的帐前,来到她的身边,她不由自主就跟了他走,也没有问他要去哪里。
“你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