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荡,冲口而出:“娉婷十三余,素手下兰舟,江南可采莲,相赠俊少年……”他说的是汉语,由于多年没有使用,腔调怪怪的,完全的外国人说中国话的样式。
“呵呵,你还会说汉语,还会念汉诗?可你彻头彻尾一点也不像汉人。”
“我有一半的汉人血统。”
少女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他,唔了一声,又摇了摇头:“不像不像,眼睛不够亮,头发不够黑,嘴唇也不够厚。就是牙齿一致,都是黄黄的。”说着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姑娘贵姓?”
“我没有姓。”
铁穆洱一奇:“怎么会没有姓?”
“我的姓不好听,所以就不要,也用不着,后来就忘了。我叫阿遥,遥远的遥。”
“阿遥……”念着这名字的时候,不知为何铁穆洱突然生出一种天涯海角的感觉。
“你呢?”
“我叫铁穆洱。我的姓很长也很怪,常常我自己也记不住。你可以当我姓铁。”
当铁穆洱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就像受了咒语,他突然以手抓头,露出痛苦无比的表情:“铁穆洱……铁穆洱……我真的是铁穆洱吗……”
5
金黄黄金的沙子,漫无边际。
漫无边际,黄金金黄的沙子。
当阿遥出生的时候,她看到的就是满眼的沙子,除了沙子还是沙子。
当她渐渐长大,她已经看惯了那了无生气的沙子,忽然有一天她想:沙子的外边是什么呢?
她决定去看看。于是她就出发了。当然,她是瞒着大人偷偷溜出来的。
她骑着骆驼走呀走,一天零一夜过去,黄沙依旧辽阔。
这时候她遇到了一个在大漠独行的大盗。
“喂,这里离沙漠边缘还有多远?”
“小姑娘,你竟然如此斗胆,可知道我是谁?”
“你是谁?”
“我是杀人不眨眼的汪洋大盗。”
她笑了,她从小就生活在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大盗中。
“你不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难道你敢打我主意?”
“这么说好像我不敢动你。”
“当然。”
“这世上有谁我不敢动的,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怕。你究竟是谁?”
“我就是我。”她笑嘻嘻,“你不肯说就算了,我自己去找。”说着悠悠地走了。
那独行大盗兀自百思不得其解:我怎地不敢动她?她只是个黄毛丫头而已。
那一次她没有走到大漠的边缘,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没能走出去。
她曾经试着选择不同的方向走下去,最后都发现自己走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似乎谁也无法摆脱一个宿命的回归。
十八岁那年,她又一次出发了。
在那个黄昏,突然刮了一场狂风沙。
然后她看见了他。
当时他正伏在一匹很漂亮的马上。当她第一眼看见他时,一个念头涌上心头:就是他。
然后她把他带了回去。
到底这个人哪一点吸引了她?她说不出。吸引人的地方有很多,例如美貌,智慧,财富,甚至是一个眼神,一粒痣,一颗哨牙。但吸引她的显然都不是这些。
7
队伍走到这里,又没有了路。前面是漠漠黄沙。
其实从额济勒到此,基本上说不上有什么路,所有的路都是土尔扈特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