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派的师祖挥手招来站在道观山门的小刘子,询问了几句,便邀几位贵客于白云观暂住。
郭从义笔直如剑伫立场中,盯着用作剑的指尖,沉重叹息一声,两场打下来就结果而言似乎是他全胜,可胜之不武,他不承认是自己赢。
白云派祖师最后一式剑意如重山,重峦叠嶂,连绵不绝,数十把长剑于剑意牵引下呼啸作长龙,单靠一人一剑要破去意气叠加其上的数十剑,怕是举步维艰,要撑到老人面前,手中长剑也是难以为继;而与沐阳交战一场,仅仅一个间隙,一个呼吸之间,对方便抓住时机作力挽狂澜之举,一剑三法变,若不是水火变化交融,质地普通的长剑承受不起,指剑与水行法剑硬碰硬,绝不会赢得如此轻松。
坐在殿前的白云派宗主学着师祖模样一脸迷糊,场上变化愣是看不懂,一波三折,上门找麻烦的打着打着怎么两个外来人就打起来了?那个叫沐阳的白衣少年一开始被压着打,后来怎么一瞬间剑道上崭露头角的年轻剑客忽有败势?怎地又赢了?不过白云宗主不服气,没有大张搅局,妥妥的白云派师祖能击败这叫做郭从义的剑客,自此名声鹤起。被认为是罪魁祸首的大张悄悄挪到身边,小声解释一番,在他口中的老陈哪里会理睬?只是听得白衣少年会星斗剑法,宗主老陈双眼先是一亮,而后灵光溃散变得惊慌,再听到是来帮忙的时候,又镇定下来,慈眉善目,一幅亲切前辈样子,惹得大张白眼不断。
白云派宗主自觉满身狼狈,不便见客,对好友大张提醒几句再吩咐弟子接待,起身退去后堂。
罗妙意抱彩儿下马,对着小刘子口中的迷糊师祖盈盈一礼,从容大方,白云派的小道士没见过容貌气度如此出众的女子纷纷伫在原地怔怔出神,宗主的吩咐弃之九霄云外,惹得老人哈哈大笑:“今日贵客临门,剑出尽兴,不如于寒舍暂住一晚如何?”
郭从义本打算前往江东道,等待几个月后一剑山庄的少年英雄大会与天下英雄比试,在此之前没什么想法,对将近的飞星阁祭天大典不感兴趣,一路走到哪打到哪,借宿一晚也不碍事,指不定养足精神明天还能再与其间师祖比较一番,砥砺剑道,便点头应下。
只是沐阳并没有在此地留宿的想法,一心打算尽快赶到飞星山,天南地北闻风汇聚而来的修士游人众多,怕到晚了山脚下的客栈没了厢房,更重要的原因是眼前紧握自己手腕的老头,看着他眼里莫名其妙的兴奋欣慰之情,沐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想要离得远远的,却被紧抓钳制,无可奈何下只好答应下来,让老头放宽心,迷糊师祖便放手抚掌大笑,让徒孙带几位客人去住处。
苦了要打扫殿前的弟子,收拾场上长剑就艰难至极,四个人才合抱起那柄门板般的重剑,小刘子对怎么看都别有居心的师祖问道:“迷糊师祖,难道你认识沐公子?”
老人摇摇头,感慨道:“不认识,要说认识,倒是小姑娘身边的护卫曾经与我论道,只是这都多少年啦,他也老了。”
小刘子头疼得紧,怎么师祖不认识还热情到像是见了有出息的晚辈一样的表情,难道是越发迷糊了,把白衣少年错看成了中年护卫?
老人隐居樵山很久很久了,虽说不至于颔下白须与岁数相同,但也不是徒子徒孙白眼到的普通知玄,若真是如此,怎么占得了胜地长久而不为人觊觎攻伐?他经常站在山崖上那块称有真人飞升的奇石之上西望,一呼一吸间衣袖鼓荡衰塌,天边浮云远近飘忽,只是弟子看不到罢了,面对郭从义迷迷糊糊,都是身体自己反应,并无全力出手,自他立誓不再以剑伤人已过春秋不知几载。
这一誓源于他一生做过的一件错事,悔恨终身,那一战,同去的数千高手于一战毙命,人人杀红了眼,手中剑沾血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