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心乐看不下去,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揪着黄庭的耳朵,也亏得黄庭老实大度不计较这些,她对师父说道:“五师兄要过来帮我忙,今早做一顿药膳也好。”
离开时低声对黄庭说:“五师兄笨死啦!师父有话要单独对小师弟说。”
“哦!原来如此!”
等几名弟子离开后,沐阳老老实实站在沐天辰面前。
湖水明亮如镜,几尾湖中锦鲤跃起,溅起点点水花滴落,荡起微微涟漪。书院小湖边不栽树,映在水中的只有湛蓝天空。沐天辰说过,不植柳意无柳枝可折不寄离别愁苦,不种桃寓不求多福得长生,在沐阳看来,老头只是受不得娇气酸气,认得书院应唯浩然意气的老套观念。
坐在明镜小湖前,沐天辰看着书卷有些意味索然,抬头看着自己最小的弟子,昂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笑道:“放心,没打算罚你。”
沐阳明显松了一口气,转念又贼兮兮道:“师父,不处罚怕不能服众啊。”
沐天辰白眼道:“你不是骗得你四师兄已帮你抄百遍《伯厚三字经》了吗?怎么?当我不知道,想装个乖巧模样?”
沐阳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原来您已经知道了。那还找我做什么?”
沐天辰从小登上站起,负手看着清澈见底的湖水,粼粼波光,如翡翠玉镜。
“阳儿,你在这书院也有十五年了吧?”
“没错,前些天刚十五。”
十五年前,君睿一手牵着十岁的黄庭一手抱着刚出生的沐阳回来,风尘仆仆,那天下了一场雨,很大,伴随狂风怒号,此方小湖竟也生出些许波澜壮阔的景象。记得和黄庭抱着君睿战战兢兢不同,沐阳哇哇叫着,双眼炯炯有神,一点不怕。
时光荏苒,天不怕地不怕满山乱跑的小家伙长大了,让沐天辰觉着自己也老了,他叹道:“还有三年啊。”
沐阳眼睑低垂,“还剩三年。”
沐天辰神情悲怆,脸上的道道皱纹都在颠动,沉声问道:“阳儿,可有恨过为师十五年未曾让你离山一步?”
老人低头不敢看着自己的弟子,心中有愧,十五年不成一事,为沐阳续命,要眼睁睁看他去死,还有大数时光居于一隅内见不得世事繁华,怎堪为人师?
沐阳看着眼前佝偻着腰的老者,他将沐定为自己的姓,曾经骑在他脖子上胡闹,老人也不止一次背着自己从山下上来,大抵…不,是肯定将自己视作孙儿,看作家人的。而家人间又怎会有仇隙?
沐阳轻声笑道:“那是,有过几句埋怨,可书院事事离不开我!大师兄在藏书阁翻阅卷宗还要我一起找,二师兄练刀悟刀要我照看着,三师姐还没回来,四师兄要拉着他不让去沾花惹草,五师兄熬药还要人手,六师姐做的菜……啧啧,书院哪能少了我呀?”
“别说让不让了,是我自己走不出去的。”
沐天辰一愣,紧接着释怀一笑,长舒胸臆,对着自己的弟子摇头晃脑饶有趣味地问道:“你小子!且问你,阁内藏书万卷,万里路你行几何?”
沐阳挺胸骄傲道:“八千里有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