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国庆节,邱老道回来上课了,他偶尔住宿舍,大部分时间都回他大伯那里,免得再遭不测。他胳膊里打了钢钉,天气一旦不好就疼得呲牙咧嘴的,偶尔到操场边,看着在球场上飞奔的同学,眼里满是感伤。这次受伤后,邱老道变化挺大,感觉人深沉了不少。黎祥东逗他,邱老道就煞有介事地说,最近读了一些书很受启发。邱老道的学习也比以前有进步,特别是语文进步很大。费汪也没少给他开小灶,落下的课断断续续也都补了上来,用我们开学时那次模拟考试的卷子练了一把,成绩也还马马虎虎。
一个秋日的午后,老邱来了,带着几筐桔子,站在宿舍的月亮门外等到我们下课。严莉她们看见这么多桔子就唧唧喳喳的,有的说真好看,有的说真好吃,老邱就笑眯眯地看着,蹲在月亮门洞里抽烟。晚饭的时候,老邱要走,我们就拉着他非要请他吃饭,老邱拗不过就跟着我们去了郝姐的小灶。
桔子太多,大家吃起来就有点肆无忌惮,没两天,薛贵的嘴唇就起了泡,还肿了起来,我们也不同程度地有了类似的症状。去学校医务室,校医说是上火了,多喝点水,不要再吃桔子了。我们就都埋怨邱老道害我们,邱老道就说都给女生吧,她们属阴,不像咱们这么火大。黎祥东开玩笑说,邱老道你懂得还越来越多了,最近看了什么书啊,不会是生理卫生吧。后来,邱老道告诉我,那个漫长的病假又暑假,他看了一本书,书名叫《周易》。。
冬天来了,冻疮又死灰复燃,今年发作得尤其严重,可能和总是坐在教室里也有关系。姥姥给我拿了两个热水袋,让我在教室里也放一个,多焐焐手。好在她眼睛不太好,不然看到我手冻成这个样子还不心疼死。
学校又组织了期末前的最后一次模拟考试,这次题量和难度比开学那次都要重,大家的成绩却都比那次要好,刘状元和薛贵双双上了六百分。赵老师看到大家的进步就很高兴,晚自习来得也越来越勤,有时候一个晚上来三四趟,经常背着手在教室的走道上溜达,看看这个在写什么,又看看那个在算什么,偶尔隐约能听到他嘴里还哼着些什么曲子。
黎祥东对曲调很敏感,说赵老师哼的是《黄土高坡》。那一年,举国上下流行西北风,和我们这里隔着个秦岭的黄土高原一下子火了起来,冷不丁地,谁都能嚎两嗓子,“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
贾文光的家原来就是在黄土高坡那边,后来才迁到了陕南。我们就让他讲讲那豪放的黄沙和浪漫的哥哥与蓝花花,贾文光就一脸不屑地说,别听他们瞎唱,到陕北,饿他们两天就全老实了,陕北人民,苦成马了咧!后来,我读了路遥的《人生》和《平凡的世界》,对那歌中的黄土高坡才有了更多的认识。
文科重点班班主任徐老师也是每天晚自习都来,她住在县城里,得骑自行车来回,有一次下雪还摔在了路上,好几天都一瘸一拐的。费汪她们就不让她晚上来,说要来也行,如果天气不好我们得送您回去。从那以后,一遇到天气不好,就是徐老师的爱人和徐老师一起来。徐老师的爱人文质彬彬的,干净而健壮,常常是微笑着,和徐老师一样,总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每次看到徐老师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搂着爱人的腰,也许是太疲惫了,身子轻轻靠在爱人的后背上,我心里就有一股暖流。
忙忙碌碌中一下子就到了年底,辞旧迎新的气氛开始弥漫,我们就像雨天里憋闷在河里的鱼,总算能到水面上喘口气了。每到这个时候,似乎都要回首一下略带感伤的过去,望一望并不确定的未来,可以靠在慢慢流淌的时光隧道上歇一歇脚。
赵老师告诉我们,学校对我们这届寄予了很大的期望,期望我们这届能重新书写本校高考的历史,所以,决定组织文理两个重点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