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电影(1 / 4)

暑假是漫长而慵懒的,每天能睡到自然醒,写作业做习题,吃中饭,睡午觉,再写作业做习题。晚上则会看看杂书或者出去瞎转。出去转也还是我和黎祥东搭档,从厂子的一头走到另一头差不多有六里地。

厂子里的文娱活动很少,看电影算是其中最隆重的。这几年才刚刚盖好了工人俱乐部,以前都是在中学的操场看露天电影。操场边上树立着一个巨大的方形铁架子,白色的幕布就挂在那个铁架子上。在操场的一侧,用砖头和水泥砌了露天的舞台,舞台上方的高处盖了个放映室,有几个黑洞洞的窗口,平时像碉堡一样阴森,放电影时,则有明亮的光柱从窗口投射到前面的幕布上。有舞台的一侧是电影的正面,没有舞台的一侧是反面,两面都可以看,只是正反有别,坐在反面看画面还凑合,要是看字幕就费劲了。

放映露天电影也是需要门票的,只是门票上没有多少排多少号而已,厂里职工的电影票一般是免费发放的,附近的老馍要看则需要购票,但票价并不贵,五分钱一毛钱的。操场足够大,只要视力好哪里都能看个大概齐,要是碰到好电影,也需要去占位置,主要是占正面的位置。一般下午放学时,如果看到操场的一侧已经开始有各式各样的小板凳藤椅折叠椅,就知道今天晚上应该有好电影。露天电影两个缺陷,一个是自己得带座椅,二是没有确定的放映时间,只能等天彻底黑下来才能看。

我在东北都是在电影院里看电影,刚到陕南的时候,对露天电影就特别觉得新奇,几乎是有电影必去看。大概是初一的那年夏天,厂里要放映《少林寺》。当天一大早,操场上就出现了占位置的板凳,等到中午放学的时候,板凳已经几乎摆满了屏幕的正面,等到下午放学的时候,幕布的正面几乎已经坐满了一半的人,都是来看管自己占的位置的。晚上的时候更是壮观,厂里的公安几乎倾巢出动维持秩序,操场上到处都是人,有坐在凳子上的,有站在凳子上的,有凳子无处放则举在头顶的。学校四周的墙头上黑漆漆地爬满了附近老馍的孩子们,公安怎么叫也不下来。那时我至今唯一一次和那么多人一起看电影,当时操场的阵势估计和今天的BJ工人体育场遇到重大比赛差不多。我后来始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个位置把这部电影看完的。散场的时候就更是混乱,找不到孩子的,踩丢鞋子的,被凳子绊倒的,用差不多和看电影一样长的时间人群才得以慢慢散去。第二天早上,操场上随处可见各式鞋子,踩坏的凳子……

我们年级有不少驻厂部队的子弟,部队干部调动频繁就经常会有同学进进出出。和我比较要好的一个同学的父亲要调走,他和家人也就要跟着一起走,他们家在厂里有些年头了,要搬的东西就比较多。他下午来和我们告别,说晚上正好部队有一架飞机要转场,他们家就搭这班飞机走,我们就依依惜别,他说会再回来看我们,我们都说会去省城找他玩儿。那天晚,上操场上也在放映露天电影,我们在教室里上晚自习,偶尔也会隐约听到电影里的声音。第一节自习课间,我和黎祥东几个站在教学楼的阳台上看露天电影,教学楼是南北向的,电影幕布是东西向的,就像站在位置不好的海景房的阳台上里看海一样。我们正扭着脖子费力地看电影,就看见学校南方的远处突然亮起了一个大火球,接着就听见“轰隆”一声沉闷的响声。黎祥东就说又是机场在搞消防演习这次真逼真。等我们回到教室上自习不久,就听见操场上的广播开始喊话,请正在看电影的医院某某等,公安处的某某等,消防队的某某等,赶快到单位报到。接着就听见外边的马路上开始响起此起彼伏的警笛声。我们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下自习回家,听我父亲说,部队的飞机出了事故,我的心就一个翻腾。我的那个同学在那场事故中遇难了,他在班里留下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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