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春节的几天,我没有出门,除了帮着家里炸麻花,就是赶寒假作业。那天上午,我母亲买菜回来告诉我说,碰见何校长了,说严莉回来了,让我没事过去玩儿。那时候家里没电话,我们之间的联系除了见面就是让家长传话。我连忙去黎祥东家里找他,他不在,他母亲说和他父亲去车站接他哥去了。
我就一个人去了严莉家。门是何校长开的,看见我就说你可真沙楞。沙楞就是麻利儿、迅速的意思。
严莉看见我就说:“哎哟,是诗人来了,咋空手啊,不知道给姐姐们拜年啊!”
“拜年,拜年,礼物就到,黎祥东正在楼下卸车呢。”我答道。
“都是些什么呀?”每次插科打诨,严莉都能很好地配合好我。
“把费翔打了个包,个头儿大不好弄,东子怕是一个人不行,一会儿都下去帮着搬。”
费翔是那年火遍大江南北的歌手,女人没有不喜欢的。
“搬什么啊,用我帮忙不?”何校长不明原委,从厨房探出头问道。
严莉再也憋不住了,笑得弯下腰,喘着气冲着里屋喊道:“费汪,我受不了了,你快出来吧!”
里屋门应声而开,费汪满脸笑意地走了出来。
“哎哟,费汪,真对不起,不知道你来了,没准备你的礼物,要不你和严莉分分吧!”
严莉更是笑得直不起腰,说不出话。
“你好,诗人!”。费汪则是一本正经对我说道。
我一下子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和她不像和严莉那么熟。
“费汪,你好,听说你来厂里玩,我和黎祥东都很高兴,真是没想到!”我也不再油嘴滑舌。
“你说你哪像个诗人……”严莉也渐渐止住笑声,对我责怪道。
“打扰了,别给你们添麻烦才好。”费汪仍按着她的语境继续说。
“费汪,你就别跟他客气了,诗人和黎祥东听说你来还不知道怎么高兴呢!是吧,诗人!”严莉对我说。
“都高兴!都高兴!”何校长从厨房走出来,端着盘子,上面放着苹果橙子什么的。
中午,我在严莉家一起吃的饭,严莉的父母都很喜欢费汪。吃完饭,她们休息,我就去找黎祥东。
黎祥东他们刚回来,几个大纸盒箱子摆在屋中央,家里一片凌乱。黎祥东他哥看着黝黑了一些,看见我,就和我打招呼,还说有东西带给我。不一会儿,从包里翻出几盒磁带,说你挑一盘吧。我挑了一盘张国荣的磁带,《Summer Romance’87》。我看他们都很忙,就和黎祥东约了晚上再说。
晚上,黎祥东过来找我。他哥从南方带回来好些电器,折腾了一下午,刚弄好。我告诉他严莉带着费汪回来了,我上午去见了她们,都还好。他支吾了一阵对我说,他哥临回来的时候,按照他父母的意思去了刘馨宁家,他哥听刘馨宁父母说刘馨宁很快就会去美国读书了。黎祥东问我知道不知道。
那一晚睡得很不安生,梦见了刘馨宁,都是告别的场景。
年三十晚上,放完鞭炮,吃完年夜饭,看完春晚,我就出了门。我们这帮同学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不约而同地到厂里那条唯一的大马路上瞎转,看看别人家的烟花,吹吹牛扯扯淡,逛到后半夜再陆续回家。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仪式似的东西。
我和黎祥东一出家属区大门口就遇到了几个同学,他们都是没有去县城留在厂子里读书的,不停地问县里中学好玩不。黎祥东就添油加醋地讲我们是多么自由浪漫多么积极向上,他们都很羡慕。
厂里这条马路从最远的家属区直通到工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