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开边一袭白衣,手执折扇,站在江畔的龟背坡上,迎着风眺望江面的波涛。一身黑衣,腰悬竹节的墨城则在他的身后,默默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风,和往日有些不同?”汉开边忽然问。
“风?”
尽管这个问题有点莫名,但墨城却很认真地思考。他伸出五指,感受风的流动,然后得出结论:“是的,有点不一样。”
汉开边回身看着墨城,道:“你也感觉到了?”
墨城点头道:“是的。今天的风有点怪异,不是正风。”
汉开边又道:“你看那江面,怒潮汹涌,与往日大不一样。”
墨城走上前去,一观滔滔长江,但见浪拍岸边礁石,激起雪样浮沫,涛声更为澎湃。
“历史长河,总会有惊涛骇浪。倘若天下有乱,苍生有难,你当如何?”汉开边问。
墨城毫不犹豫地回答:“天下兴亡,丈夫安能坐视?苍生有难,君子自当力救。”
“君子?你也信儒?”
“信,也不信。”
“何解?”
“我信的是仁义,我不信的是忠孝。”墨城道,“仁义是必须的,忠孝却是不可强迫的。”
汉开边眉峰一凛,略微有怒,道:“一派胡言!你难道觉得人可以不孝吗?”
“若君王昏庸无道,残暴荒淫,万民是否还要忠于他?”墨城答道。
“昏君,必当灭亡。暴君,天下共诛。有能者取代无能者,有德者取代无德者,此乃天道之常理,没有谁可以例外。”汉开边道。
墨城追问道:“那么,如果一个父亲,对自己儿子不好,那这个儿子还需要尽孝吗?”
汉开边沉默片刻,又转身朝向江面,开口道:“忠,其实是忠于天下,忠于民族。孝,其实是报答生养之恩。二者皆是为了俯仰无愧,前者你理当可以理解,后者你仍需时日体会。待到你与我一般年纪,不,也许更早,你就会明白‘孝’字在你心里是什么了。”
墨城没有接话。汉开边又接着道:“你之前中毒时曾癫狂起来,意欲伤害陈剑,你可知道?”
墨城道:“我听营里的人说了。”
“那好,唐夫人说你体质有异于常人,可是属实?”
墨城居然承认:“是,我的体内有一股力量。在危急之时,它会被激发,试图保护我。”
汉开边对墨城如此态度感到有些讶异,道:“也就是说,这种事情会再发生吗?”
“我从未因为这股力量攻击过身边的人。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攻击监军大人,我也感到奇怪。”墨城道,“也许是巧合,也许是问题出在监军大人身上……”
汉开边道:“据我所知,体内带着这种异力之人,必有独特的身世背景。营里五百兵士,只有你的身世是没有记录在册的,为什么?”
墨城闭紧了嘴巴,二人陷入沉默。
良久,墨城才说道:“别问我的身世,会给你带来麻烦。”
“麻烦?”汉开边道,“什么意思?”
墨城道:“身世如何并不重要,不是吗?殷谦、殷玉是市井小贩,文允渔家儿郎,华策云是没落将门,林大哥是游侠,杨大哥是商贾,,我们不都齐聚一堂,在将军的麾下效力吗?我的愿望是帮助将军取得功名,这不就足够了吗?”
看到墨城说这话时的清澈眼神,汉开边不由怔住。他想起了年少时的自己,眉峰微微颤动,片刻后才苦笑道:“你说的不无道理。”
墨城叹了一口气,说道:“发狂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