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吏用一种非常认真的眼神看着陈剑。
陈剑却还是没什么表情,一片淡然。
“真是……”府吏似乎流露出无奈的神情,“稍微在这等一下,我去搬张椅子来给你。”
陈剑稍稍点一下头。
等了片刻,那个府吏果然拎了一张木椅来了。不过,他换了一身衣服,竟是官袍加身,仪表堂堂。
“请坐。”那人把椅子放在书桌对面,自己则走到书桌前坐下。陈剑似乎丝毫不觉意外,便在那张木椅上坐下了。
那人开始磨墨,一边捏着墨块在墨砚上来回旋动,一边对陈剑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发现了我正是荆城太守的呢?”
此人竟然是闻名遐迩的荆城太守乐皓!
陈剑这才露出了一丝微笑,说道:“第一眼,在下就觉得阁下不寻常。”
“怎么个不寻常法?”乐皓显得很感兴趣。
陈剑道:“阁下之精明干练,确实很像从事、文书之类的公差。只不过像的是乌台这样的官署里面那些公差,而不是区区一个太守府的府吏。”
乐皓淡淡一笑,道:“先生说得不错,本官在担任荆城太守之前,便是乌台的员外郎。不过,凭此就下结论未免太草率了吧?”
陈剑道:“其实在下并没有断定阁下身份。阁下准备推门,却又回身跟我理论,可见太守并不在门内。于是在下便入内一观,见桌上卷宗层叠,必是办公之地。这太守府内本就简单古拙,而此间更是朴素非常,远非在下见过的其他衙署可比,证明太守本人必是清廉之人,那又怎会纵容属下如此索贿?因此在下坚守原则,就决不会有错了。”
乐皓听完这一席话,精明细小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一丝感激的色彩。但他很快又避开了陈剑的目光,干笑两声,道:“先生心细如尘,本官深感钦佩。”
“哪里哪里!”
陈剑当然也没有完全说实话。他来之前已经探听过乐皓的为人,知道他“孤高古怪”,故多留了个心眼,处处防备着些。若刚才陈剑爽快给了银子,乐皓会作出怎样的反应尤未可知。
磨墨完毕,乐皓拿起笔蘸着墨汁,在公文上快速地书写起来,嘴里却苦笑着说道:“我为官但求清正廉洁,故整座太守府都是这样简单朴素。只要有府吏敢有些许不规矩,我一律严加处置,所以久而久之都没人愿意来这里应聘了。”
陈剑听了不禁也苦笑一声,道:“怪不得这里除了三两个杂役,并无其他人等。”
“如今世上的人,若到公门谋生,没些油水,安有几个肯来?”乐皓道,“大抵旧时人多欲求取功名,如今但求财帛耳。”
陈剑道:“这也是没奈何的事情。上下吏治腐败,朝廷熟视无睹,若官员皆似乐太守一般,那何愁世风不正,何愁民有怨言?”
乐皓言谈间已批好了一份公文,又批起下一份:“哪怕有一半太守与我一样,那也够了。对了,你要找我办的事情,我先为你批了吧。”
“多谢大人。”陈剑从怀里取出丞相的孔雀令,并把募兵榜文一起递给乐皓。
乐皓拿过来一看,那榜文已经盖了皇帝的朱雀印——这仅是公孙波的个人印章,不是象征皇权的九龙玺,通常用来批准事务,也相当于一个通行证明,却并非强制勒令。孔雀令则是丞相的发令牌,证明使者的合法性。如此看来,证件齐全,荆城太守只需要盖个章,批准了就行了。乐皓却机敏一笑,道:“皇上没有直接发命令来这,又不加盖大司马的印鉴,丞相也没先跟我打个招呼,还不给你们一个正规官职头衔,对此你有何理解?”
陈剑略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