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望去,本来正要冒出来的一肚子邪火,竟然一下子噎在了嗓子眼,一时间竟连拈酸吃醋都忘了。
那是一个独行的小妇人。在这热闹的街头上,喧嚣的人群中,小妇人就像一只仙鸟,单孑独行在一群平庸的鸡鸭中间,格格不入又如此显眼,却更添夺人的美丽,以致于这条街上所有的目光,或炽烈、或羞涩,或明目张胆、或偷偷摸摸,或羡或妒或痴或故作无视,反正统统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她的个子很普通,甚至有些娇小,她的身材没有夸张的凸凹,没有悠悠的长腿,也没有楚女的腰条,却像初春里随着微风飘摇的柳枝般,有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清新曼妙。小妇人穿着一件浅绿色的夹布棉袍,一只手臂上跨这一直小小的竹篮。她微低着头,一角朴素的青色布帕包住了黑鸦鸦的一头青丝,露出像美玉流光的额头,如远山含黛的细眉,似秋水横波的媚眼……小妇人袅袅婷婷而来,竟是无一处不俏,无一处不媚。
郑员外呆立在原地,仍是一副目瞪口呆。但是他可以拿他的宝贝儿子发誓,虽然他人老心不老,但此时绝没有哪怕那么一点点的情思色丨欲。他想到了几十年前,那时他还是个年轻的穷小子,隔壁住着一位也许没这么俏没这么媚的孙小娘子。孙小娘子很温柔,很善良,有时候他寒酸得几天吃不上饭,她就会悄悄的在两家间的矮墙上放上两个馒头一碗菜汤。他从没有勇气跟她说上一句话,跟别提近一步的接触,仅仅是偶尔相逢时的浅浅一笑,便能让他在夜里作上一宿无边的春梦。
几十年过去,他再也没见过孙小娘子。在锱铢必较勾心斗角的生意场,在家长里短吵吵闹闹的生活中,他以为他这一生再也找不回那些年如在春风般沉醉的感觉。直到今天,他一眼看到了这个小妇人,早就如身体一般衰老迟钝的心房竟是猛的一颤,让他忆起了久违得如同几辈子前的青春,甚至他的耳朵在郑夫人的两根指头下被拧转了一圈,他都没觉出疼来。
自以为媚死人不偿命的小妇人,也就是那个一个时辰前还是个楚楚可怜的小乞丐的芊芊姑娘——现在应该叫芊芊小娘子,偷偷瞄了一眼似乎被她迷得神志不清的郑员外,不由暗暗欣喜,色丨诱大计成矣!但所谓得意忘形,性子一向马虎的她便把郑员外身边的那头母老虎当成了空气。
行至郑员外咫尺之遥,芊芊小娘子突然脚下一软,香香甜甜轻轻软软的身子便栽向了郑员外。
眼见秋波已送达投怀进行时,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却有一只显然不是生在郑员外身上的手掌横空伸出,揽向芊芊小娘子的腰肢。
人家芊芊想要色丨诱,却不是送给人家白吃豆腐,更何况还是个不知哪儿冒出来的路人甲。胡氏七兄弟倾心传授的近身武技也不是盖的,只见她小腰一扭,闪过了那只咸猪手,右腿一弹,一只纤巧的小脚凶狠的踹向那人的腰眼。
那人显然没料到看上去娇娇弱弱的小娘子,转个眼功夫就成了上来就下死手的练家子,自然来不及闪避,只能伸手一搪,就听哇的一声惨叫,身材颇为胖大的郑夫人竟被这一脚踹得腾空飞起,直接撞碎了街边店铺的木板门,一头昏死过去。
“小娘子杀人啦!”还在围观天仙的路人们顿时乱成一团,奔走呼号,还有胆大或是有些别的想法的家伙围住了芊芊,还大吼着,“抓住她!快去报官!”而醒过神来的郑员外,倒是扑向了他还未苏醒的夫人身上,大声哭号。
芊芊小娘子有些发傻,有些不明白这回怎么又搞砸了。不过打倒了原配再凑上去当小三这种事连她都知道有些缺心眼,只能溜之大吉。
又过了半个时辰,还是原来那个小巷深处,走出来一个穿着普通相貌也普通的少年。少年神情有些呆滞,喃喃的嘟囔着:既然色丨诱成功了,再去抢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