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路,终于错过了宿头,偶遇过往商旅,一问之下方知,距此最近的村落也有二十余里,天色渐晚,又逢连绵阴雨,雨虽不大,可偏偏是开罪了风婆子,经风一吹,细雨迎面而来,衣衫潮湿,更平添了些许寒意,越是如此越是找不到避雨之所。
龙吟风渐渐焦躁起来,连番催马,马蹄虽急,但路途尚远,非一时一刻之功所及。二人顶着月色行出约莫半个时辰,终于隐约看见一座低矮的土地庙,这庙宇不大,约莫两丈见方,建的却还算规整,翘脚房脊,灰墙朱门。
两人顾不上许多,各自下马,奔入庙中,先对着土地老爷的神像拜了拜,道生莫怪,关上庙门,这才靠墙坐下。身上衣衫尽湿,加之不断从门缝中灌入的微风,两人都不住喷嚏连连。
龙吟风吸着鼻涕道:“姐姐在此稍坐,我去寻些柴火来”。林玥怡阻拦道:“雨这般大,哪里来的干柴了,还是算了,咱们就这么凑合一会,雨停了就上路”。
龙吟风闻言只得作罢,听着窗外的雨声,却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遂你一言我一语胡乱消磨着时光,不知过了多久,只觉着眼皮直打架,嘴越来越沉,竟依偎着睡了过去。
初晨第一缕眼光透过庙门的缝隙照入庙中,一丝细长的光线映在土地公的雕像上,林玥怡猛地惊醒,只觉伤口处犹如烈火焚烧一般,连着心的疼,一个接一个地打着冷战。
龙吟风猛地惊醒,睡眼惺忪的看了看林玥怡,这一看,顿时清醒了,两手捏的全是冷汗——林玥怡面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一手捂住肩膀,身子不停的颤抖,林玥怡微微笑了笑,有气无力道:“你醒了”。
龙吟风浑身一震,有些口吃地问道:“林姐姐,你这是……”。林玥怡破颜一笑:“不打紧,忍一忍就过去了”。
龙吟风怔怔地思量半晌:“林姐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边说一边解下背后的包袱,从中取出张小八所给的药,对林玥怡道:“林姐姐,你换药吧,我去庙外溜溜马”。
林玥怡苦笑了一下,接过龙吟风递过来的药,龙吟风出了土地庙,焦急的在外等着,心下方寸一失,额头也见了汗,又过了一会,忽听林玥怡颤着声招呼自己。
龙吟风慌了神,脚如踩着棉絮一半奔入庙中,见林玥怡已经除去了肩膀处的衣衫,包扎肩膀的纱布却只撕开了一半,林玥怡眼中噙着泪,喘着粗气颤声道:“我膀子疼的厉害,你来帮帮我”。
龙吟风嗯了一声,有些犹豫的到了林玥怡近前,与她对面而坐,小心翼翼的撕开纱布,心中不禁一悸,那纱布着了水,裹在伤口上整整一夜,刚然要愈合的伤口如今又被浸得皱巴巴,竟已开始化脓了。
龙吟风不敢看林玥怡的脸,底气不足道:“林姐姐,我要帮你敷药了,你忍着点”。林玥怡点了点头,便将一把长发咬在口里。
龙吟风依张小八所嘱先将用碎花瓷瓶中的烈酒擦拭林姑娘肩上伤口,初时她还苦挨着,最后身子如点击般瑟瑟地抖着,口中的头发再也咬不住,一松口“噗”地垂了下来。
这一泄气身子再也坐不稳,向前一倾,额头轻轻抵在龙吟风的肩头,龙吟风心中一揪,已是面如白纸,单手环住林玥怡,另一只手迅速将红色瓷瓶中的粉末洒在林玥怡的肩头。
林姑娘神志有些模糊,心中突然伤感难禁,侧脸向龙吟风望去,见他满是关切之情,不由得心头一热,颤声啜泣道:“我在这世上无依无靠,你见了我的身子,决不能负我”。
龙吟风见她烟波流动,苍白的俏脸上浮起一丝红晕,不知如何作答,傻傻的嗯了一声,林玥怡似乎很欢喜,突然紧紧握住了龙吟风的手,一阵温热从她掌心传来,她手一松,眼前一黑,已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