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博士心潮澎湃,他知道嵇康作为一名大师级的天才音乐家,要他放下心爱的琴弦,那得要下多大的决断?看来嵇大人对司马氏决绝之意,已经坚如磐石。甘从人上人的皇亲贵胄自愿做下九流的铁匠,人品啊人品!李博士在心里赞叹。
嵇康坦然地看着李博士,脸上没有露出一丝不快。
李博士哈哈笑道:“那好啊,那就一言为定,不过你要先准备些买铁的钱,你那打铁的师傅可不是富裕户。”
嵇康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说道:“这个不须先生提点,我会做好学习打铁的各种准备的。”
李博士又说:“还有,城里地方小,打铁不方便,最好寻个山清水秀的开阔地方,才好周转。”
嵇康连连点头道:“先生此言甚好,我也正有离开都城的想法。”
李博士的心到了现在总算可以放宽了,这时他又想到了杂屋里面的孩子们,他们受了半天的惊吓,应该早就睡着了。
潘府厅堂上两只大烛火拖着长长的尾巴,显示此烛已燃烧多时,潘太守因儿子潘安檀迟迟没有回家而焦急万分。
虽然李家庄地处城外,司马将军的卫戍部队因白天的大事件正到处抓人,会不会影响回家路上的潘安檀呢?
潘安檀等一众学生因石崇齐父亲的出现而得以被人一一护送回家,潘府距离染房最近,潘安檀到家时已是将近子时。
潘太守一见到儿子,便急忙询问儿子发生了什么意外之事以至于迟归。当听到潘安檀说到李博士一人上了屋顶,出去了解情况时,潘太守马上摇头道:“我还道什么高明的老师,都是一些好事之徒添油加醋,夸大其词。哪有做先生的,不管学生的生死,自己一个人跑了出去?”
潘安檀急忙为老师申辩道:“不是跑走了,是出去打探情况,何况他儿子也和我们在一起呢。”
潘太守不满道:“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放任不管,那就不是一个好父亲了。一个既不是好先生,又不是好父亲的人,如何能让他做你的老师?明天就不要去李家庄上课了,过些天安静了还是去太学读书吧。太学里的老师怎么说也是四平八稳的,不会做些出格的事情来。”
潘安檀反驳道:“我老师哪里出格了?李先生很有学问,对我们学生很好,很关心。”
潘太守道:“喏,檀奴,你以前从来不和父亲顶嘴,我们是真正做到了父慈子孝的。你才去李博士那里上十多天的课,就变得敢于顶撞父亲,那不是出格是什么?换学校的事情不容再议,我的主意已定。”
潘安檀不满地说:“先前,是父亲您说让我一定要跟李先生学习的,还说跟着李先生学习,将来一定会大有成就的。言犹在耳,这么快就忘记了吗?”
潘太守不耐烦道:“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为父哪里知道李博士竟然是这么一个不知轻重的人呢?时局变了,以后会怎么样,谁说的清楚?檀奴你不要再说了,现在外面的事让为父心烦还来不及呢,你不要再来叨扰我了。”
潘安檀看出父亲今晚已经失去了往日文质彬彬、推心置腹、心胸阔达的文人贤臣形象,父亲明显已经方寸大乱、焦躁不安、草木皆兵,这太不寻常了。父亲千万不可以有事!家里千万不能出事啊!
想到这里,潘安檀放下自己的事,关心起父亲来,小心问道:“父亲可是为了小皇上被人刺死的事烦恼么?”
潘太守回话道:“是啊,安静的生活恐怕是到头了。”潘安檀问道:“听说朝廷的大臣都要为皇上讨回公道?”
潘太守叹了口气,说道:“太平年间,一国之君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杀死,于礼于法于民于情都是难容啊!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