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却突然捂住了他的手,他心募得一紧,纸片已被塞入盒子里,盒盖被重重地叩上。
房间瞬间变得漆黑,除了身边那沉重地呼吸,就只有他那快透不过气的心跳。
“咳——”一声无力的叹息,渝飞知道是父亲。
然后才听见震惊而低哑的话语,“你……你怎么打开的?”
渝飞一时语塞,一片朦朦的绿,却再次覆盖住父子俩的身体。
四只眼睛,同时寻向绿光的源头,只见那手掌之下的盒子,上面已爬满了龟裂,密集的裂纹,透出里面翠绿的光,仿如一个刚坠入世间的生命,再也没有任何人与物,能阻挡住那对活的渴望。
渝西德另一只手,也慌忙地捂住了盒子,渝飞也跟着捂住,但那吓人的绿,还是越来越盛。
盒子就像遇到了火的冰,碎裂成渣,然后被绿光吞噬,最后变得虚无。
渝西德颤抖着将手心的纸片攥紧,神色已经有些恍惚,他的意识似乎又穿越到了很久以前,那残忍的杀戮、那痛苦的抉择、那……
他猛地直起身,抖着双手,好比正捧着一块火炭,惶恐地向屋外奔去,像是再晚一瞬,他们父子就会见不到早起的太阳。
屋内桌上的碗被撞掉,屋外也响起了零碎一片,才听到风箱“呼呼”的推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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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太阳,还与往常一样,不会因为俗世的任何事情而迟到,也不会同情世上那些怕黑的人,该落去还会落去。
只是不知这一晚过去,又有多少人看不到她,看到她的人,又有多少人会觉得幸运与满足。
渝西德今天很奇怪,炉火似要炼化了里面的铁条,他却还在闷闷地拉着风箱,火弱了,还会匆匆忙忙地填些焦炭。
直到白日的光线散尽,又轮到黑色来填充这天地之间的缝,他还是没有停。
铁炉已被烧得见了红,火焰也闪烁出浅蓝的芒,他却不敢松懈一丝,连拉动风箱的力度,都没有小一下,就这样,太阳又升起,再落下,渝西德才疲惫地昏睡在火炉边。
当他醒来,便像把一切都忘了般,继续着铁匠的活儿,渝飞也再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或许一切都终会随着那火炉里的炭火,化为灰烬。
但直到一个夜晚,哈巴伦偷偷地钻进了铁匠铺,他是谷山镇出了名的无赖,游手好闲是他的工作,好吃懒做就是他的本质,而没事偷些东西就成了他赖以生存的技能。
他东张西望,一个破铁匠铺,除了一些零散的废铁,却没有什么“软货”,他有些沮丧地收起了火折子,心里暗骂渝西德这蠢货,经营铁匠铺这么多年,竟没有一块溜铜软银之类的细料。
他准备沿原路爬出,但一块翠绿的光点,却落在他的脚面上,他好奇地蹲身细看,两只半闭半合的懒散双眼,也瞪出了绿光,似脑袋再往下倾一下,眸子就会溜出来。
他脚尖不自觉地动了动,那绿点也跟着俏皮地颤了颤,似随着他澎湃的心在跳,那种感觉,像家里送来了百万金币,正等着他回去清点;像心仪女子正秋波无限,就等着他点头应允。
贼与猫有相似之处,猫在抓到老鼠之前,根本没有什么谋算,哈巴伦也不知自己怎么来到的铁炉边,将炉底那厚腾的焦灰扒开,将一团褶皱的纸片,缓缓地举到眼前,根本顾不得,那闪烁的绿光是多么的刺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