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袖底袍脚云边龙纹似欲乘风而起,绣功精湛宛如活物。
莫追风看着钟离侧颜,声如平常并无起伏,他道:“钟掌门日间也可观星象吗?”艳阳沐他周身如镶镀金边,高楼临瞰,万物皆小,如是天神。
钟离道:“王爷觉得此时与夜间有何差别?”
莫追风道:“至少此时本王看不见星子布局。”
钟离轻轻勾起了嘴角,有刹那间的摄人心魂。她道:“王爷可知我为何来了此处?”
莫追风看她而不语,钟离便道:“尧荆山顶乃是观星的极好之处,那夜紫薇星流逝于西南方,而后又再次升起,且灼目非常。这西南方位,正指翼王府。”
莫追风看向天际,却只觉得耀阳刺眼,尧荆山人数不过半百,却皆乃奇人隐士,随意出世一人皆可颠乱天下,更何况钟离?
她的声音轻柔如风,亦有古铃的空灵悦耳和悠远绵长,却在这摘星楼顶强势的烈风下支离破碎。
莫追风忽然道:“我唤你玲儿如何?”
似乎一瞬间风止物静,天地消声。
钟离侧首看他,背后青丝犹自乱舞。
莫追风临风相迎,心底却有不自觉的心慌。
良久,钟离道:“王爷随意吧。”
那一刹那,天清云朗,云缓风柔。
五日后,镇国公宁信奉旨出征,三十万大军直指境北,是日城门之颠,翼王莫追风洒酒助威,相送十里,军心振奋,齐呼大胜。
【叁】
翼王府的桃花开得愈发繁密,风过桃林摇曳如浪,朵朵璀璨,钟离发间有一瓣桃红,雅致容颜,平添几抹素艳,若月亭下摆着一盘棋局,莫追风落下一子后,眸子便盯着钟离离不开了。
“王爷?”钟离终是耐不住了,唤他的声音颇有些小心翼翼。
莫追风回过神来,轻咳两声,佯装无事地落下一子,却听钟离道:“王爷看我作甚?”
莫追风抬眸看她一眼,又咳了声方道:“无事。”话落随之却又不由补道:“只是觉得你今日甚是好看。”
钟离愣了愣,仍是未解,她展袖看了看自己衣着,素衣如雪,未沾污秽,她又抬掌抚了抚自己的发,素髻无饰,半垂如瀑,与寻常别无二样。而由始至终,她却始终未抚到发髻侧间的那瓣桃花。
莫追风却笑了起来,从开始的闷笑,到抵唇轻笑,再到朗声大笑,钟离终是有些恼了:“好笑吗?王爷,我到底有何不妥之处?”
莫追风忙讪笑道:“无,玲儿就这样已极是好看。”
钟离轻皱眉头:“哪样?”
莫追风含笑看她:“雾鬓云髻,桃红轻点,美人如玉。”
钟离皱眉,又往发髻间逐一摸去,十指素白,如玉映墨,待她摸到发间的那瓣桃花时,莫追风连忙说道:“别摘,这样极好。”钟离闻言停了指间动作,似乎思虑了一番,便放下了手掌,道:“只是一瓣桃花罢了,落于我发间也是万物间的缘分,便听王爷的,随它吧。”
莫追风笑着重复:“对,随缘。”
钟离看他一眼,执一子落于棋盘,道:“王爷,该你了。”
莫追风心思回转,看向棋盘,执子正欲落下,脸色却突然难堪起来。白子如龙,钟离适才一子已将玉龙复活,吞遍墨子所有盛势,使其瞬间颓败,已成死局。莫追风心中一叹,正待认输,却见一王府侍从手捧书信急奔而来,人未到而声先至。
“王爷,宁国公八百里书信告急。”
——军行一月,阻于北城,障林势猛,伤士近百,群思无策,望主解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