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他的疑虑,宽慰道:“灵台丞在紫金山上日月观星。”
灵台丞也是太史令的分支,不过这些都是七品官,因为科技与信仰所限,若能预测准确则无功无过,若是算不出天灾,那就是过。
人们畏天,探究天道,但真正能通晓自然天文的人少之又少。
十日之约听起来玄乎,但这几乎就只是谢安因墨魂榜之事来到青云塔,顺道跟郭道人见上一面那么自然而又顺理成章。
一进道长的屋,谢安就发觉这屋子乱得很,算筹八卦笔墨到处摆放,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地动仪,张嘴蟾蜍倒是做得惟妙惟肖,而地板是用玄色石块铺就,上面似乎有点点星辰闪烁。
小道士在窗边用橄榄炭烧着茶汤,笑眯眯的样子似乎永远都没有忧愁。
郭道人向谢安介绍,“无瑕是南岳夫人的幼子。”
听说南岳夫人魏华存二十四岁被父亲强迫嫁给太保掾刘文,生下两子,只是魏华存一心向道,待两个儿子长大她就彻底断绝红尘走上修道之路。
能被南岳夫人将幼子托付的道人必定来头不小,谢安不确定地问道:“不知道长与郭璞先生可是相识?”
无瑕笑道:“三郎聪慧过人,但为何不猜家师就是郭景纯呢?”
还握着扫帚的郭道人愈发在谢安眼中显得仙风道骨起来。
身份的问题暂且被郭道人淡淡的笑容给略过,谢安断定他是传闻中被王敦赐死的郭璞,还是沈劲的偶像。
听闻郭璞不仅文学出众,还擅风水天文占卜,还有家传的易学,后又学了道教的术数学,在未卜先知方面有过许多传闻,谢安总算以身验证了一把。
这长相普通的老头确实不一般,平常人上了年岁双目就会浑浊,但他双眼仍黑白分明,浅浅流动着一层光。
接下来就是饮茶闲聊,谢安心里揣着警戒,却不知不觉在与郭璞的对话中渐渐褪去,人也放松起来,不知是茶还是熏香的作用。
郭璞忽然一叹,“三郎回来十日,可曾真正有一日过得自在?”
“世间没有几人能够真正偷得浮生半日闲。”谢安老老实实答道。
郭璞沉吟片刻,拾起几案上竹片算筹把玩,问道:“三郎可曾在海上遇到过什么人?”
谢安自然不会忘了在海中石岛上他遇到了来自汉朝的蓬莱阁红衣男子,又间接杀死了一个人,还得了《本草纲目?金石部》以及中兴剑的小篆铭文。
可以说收获颇丰,信息量过大。
郭璞见他没有说话,就当是默认了,继续道:“那一日雪下得很大,阿菟来青云塔向贫道问星,带来一支三郎常用的笔,想知道你在何处,过得好不好。”
“贫道是看着她长大的,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她本是道心稳固纯澈,但那时却已有些许动摇……这些不说也罢,只是贫道那日替你用龟甲和蓍草占筮,又登临紫金山以‘天瞳’观星,去发觉你在东海沾染了邪气,回到建康,邪气未除,近日三郎必有血光之灾,若你入我道门,必可化解。”
起初谢安听到他说起王熙之心里还微微酸涩,又听那一堆神神叨叨便开始犯晕,最后听他说要入道门才能化解云云,简直就有些荒谬。
邪气?哪来的邪气?
敢情南岳夫人的儿子就是被你这般忽悠到手的吧?
谢安问道:“先生博学,可知蓬莱阁在何处?”
郭璞见他不信,又叹气道:“书中自有蓬莱阁,而真正的蓬莱阁亦在书中,三郎不信贫道,大可去问阿菟,她若不信我,怎会来问星?”
无神论者谢小安也叹道,不是我不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