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浅见了耳丑,心道,难怪神乎其技,原是仙家手段,正身长揖,说道:“早闻仙人以贼开井,拯救村民,晚生钦佩,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耳丑笑应了,想点头,脖颈挤在室顶,动弹不得。
因浅忽生一疑,拧眉问道:“前辈既在此,为何花婆作恶,不加阻拦?现她逃走,遗祸四方。”
耳丑不恼,笑道:“当年杀贼开井,我是凡人,在人间行动自如。二十年前,我于长断山南惚惚庙坐化,一生功德颇多,无甚劣迹,得升天界,现居须弥山以上第六天,他化自在天,此天众生寿九十三万四千四百万年,身长三里,我将神识托于好友,降临凡间,身子虽缩,仍是巨大,且功力骤减,掘罢地宫,功力耗尽,挤在此处动身不得。御笛送音,吸笛提人,是运气之法,不能伤敌。况天人下凡,不得插手人事,此乃天条。”
因浅道:“何故缩身此处?”
耳丑道:“思来想去,只耳丑庙尚算自家地方,因藏身于此,专等少侠,已有三日。花婆作恶,自有天理昭彰,因果报应,何须老夫插手?”
因浅闻言,感天界奇妙,又见耳丑专为己来,便道:“寻我何事?”
耳丑道:“瞧我记性,东拉西扯,忘了正事。”从身后拿出本旧书,两指轻捏,交给因浅。
书页皱波起伏,水渍连连,发黄破损,封皮五个雄浑墨字——妙法莲华经。
因浅道:“怎似浸水一般?”
耳丑闻言,满面忧伤。
因浅问:“前辈怎的?”
耳丑道:“只忆起旧事一件,无须多问。”
因浅翻开经书。他自幼混迹书阁,读书无数。门派藏书多是武籍,佛经甚少,然妙法莲华乃佛学经典,阁中恰有,也曾粗读。因说道:“此典描述释迦圣迹,教化众生,我曾读过,前辈,为何交经于我?”
耳丑道:“若是普通经书,自不必老夫下凡,你且打开瞧瞧。”
因浅满心疑窦,打开书页,见经文繁密,翻了几页,并无异样。
耳丑笑道:“歪着头瞧。”
因浅依言,不禁“啊呦”一声。原来,每页凹印许多人像,似以人模压成,抚了几下,未抚得平。细观人像,猿臂长伸,龙蹲虎跳,形态各异,千奇百怪,似在演练一门武功。细一看,果见人像旁有蝇头小字,详述运功法门。因浅遍阅武籍,最喜自行生发,怪招频出,然纵是他,也觉此功之奇,匪夷所思。忽而白话连篇,闲论入门拳招,忽又晦涩难懂,直指武学之巅。这几页谆谆善诱,似春风,细柳,抚心入神,那几页严令如山,似滚雷,惊涛,敲骨震髓。更有几节,奇诡繁复,艰深难懂,超越常理,闻所未闻,显是极妙武学。翻至末页,一个人像收功站定,旁印四字——“连天若海”。
因浅翻毕,眼冒精光,问道:“前辈,这套连天若海是您所创?端地高妙!”
耳丑笑道:“老夫没这造化。欲创此神妙真法,再修炼三五百年,或可一试。此乃昔日友人所创。”
因浅心道,耳丑武功登峰造极,那人又比耳丑技高,是何境界?轻抚书中人像凹痕,利如刀刻,刮指微痛,因说道:“为何煞费苦心,印功于经?这番印刻,颇耗时日。”
耳丑一愣,大笑道:“时日?他只一掌,便印下此功。”
因浅目瞪口呆,说道:“只一掌便印满全书,万不可能。”
耳丑双眼微眯,仿佛旧日重现,喃喃道:“六阳纯全,六阴备至,阴阳互有。气无缺而神足,意无拘而心坚。精气神者还虚空,打破虚空得真身。气随心转,意随心动,天地浮沉千百劫,只在经络回还,连天若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