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着香烟和笑对着柳小婉,愉快的用方言聊着什么开心的事。当他们走进院子里伸手承接着上天的恩赐,玲儿看见了趴在窗户上的李少云,高兴地指着他,回头叫了声:“你们看,那位叔叔是谁啊?”众人的目光被指引向阁楼的窗户,他向他们挥挥手,他们也向他挥着手,彼此微笑着,雪花在彼此的视线里飞舞。李少云突然想起,上一个春天,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在电话里,许蓉说滨江下雪了,南国的雪。
如果当时有一扇窗户,他便可以看见一切,许蓉在飞雪中旋转,欢笑,像观赏一幕无声电影,而他坐在暖和的火炕上,热泪盈眶。
一种莫名的忧伤在李少云心底放肆地吟唱着,像一个疯癫的歌手,找到了凌虐世界的音符,又像是一段能使人魔怔的经咒。他在楼下那座院子里欢欣鼓舞的人们不经意间拉上了窗帘。裹上棉衣,戴好围巾,关了电视,一个忧伤的旁观者在黑暗中睡去,一个失意的流亡者趁着黑暗遁走,身后,只留下一声叹息。
开门的那一刻,李少云感觉到胸口一阵窒息,说不准身体哪个部位传来的剧痛,让他瘫软的坐在了地板上,张了张嘴,竟然连呻吟的力气也没有了,想打电话求救,哪怕是最不愿意打扰的人。倒霉,手机竟然落在床上了,他趴倒在底板上,努力向前爬去,三五米的距离,竟如千里之遥。当他用尽全身力气靠近床脚,利用床单讲手机拖下床,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秦海燕,接通后,秦海燕撒娇的说道:“狗剩哥,我和小婉想请你这个老滨江,带我俩去体验体验这里的夜生活,K歌撸串喝咖啡,让你破破财,行不?”李少云心中又是苦笑有事着急,都这份上了,还怎么带你们去破财呀,指不定一时三刻就见马克思了呢,但是越着急,越不行,窒息与疼痛感越来越严重,呼吸也变得愈发沉重了,他努力想喊海燕,发不出声音来,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抽离出身体,甚至连手也控制不了了,就连想敲地板引起他们的注意也不行,“啊”了一声,终于抬起手掌,落下后却碰触到了挂机键,黑暗,无法形容的黑暗,努力要合上他的眼睛,告别光明,这,会是死亡吗?他不由在心中哀叹了一声:完蛋了。这时一丝新鲜的清凉,游丝般穿透了他的胸膛,心中一阵空明,那种窒息与痛苦竟然又莫名地消失了,些微恢复的力气,足以令他坐起身来靠在床边,大口呼吸着空气,稍后在暖瓶里到了杯热开水,啜了几口,又好了许多。汗液敷在皮肤上黏黏的,似乎有些潮腥。这种大汗淋漓后的感觉,似乎是瞬间减肥了许多,轻飘飘的,一阵风便能吹走似的。
柳承智的妻子孟洁正好奇秦海燕为啥叫李少云狗剩,想问却见正在给李少云发信息的秦海燕讶异道:“不对呀,电话接通了怎么不说话呢,呼吸不畅的样子,不会是老毛病哮喘犯了吧,小时候老见他哮喘发作起来会窒息甚至昏厥,说来话长,回头再聊,我得看看去。”说完出了小院向对面楼上快步跑去。到了李少云的房间门前,抬起敲门的手却悬空了,门开着,打开灯,就见李少云脸色苍白,被汗水浸湿的头发粘结在额头,似乎费了很大力气才站在自己面前,她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冰凉冰凉的,而且有些粘手。刚要问询,却见李少云满脸,瘫坐在床头,捂着脸悲恸的抽动着肩膀,说道:“我有点想家了。”
秦海燕轻轻拍拍他的后背,将右手放在他的胸口,说道:“心安之处,即是家园。”李少云张了张嘴,“可是我怎样才能心安?这一年经历了太多不好的事,折腾的我够呛,这会没事了,我想休息会,你走吧。”
秦海燕默默地下楼,在楼梯拐角处时,李少云伏在楼梯栏杆上对她说道:“告诉他们,我很好。”秦海燕仰起头看了他一眼,笑着摇了摇头。李少云关上门,脱了衣服钻进被窝里,伸展四肢,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里叹了一声道:“活着,真他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