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声来,校官不停地拿纸巾擦着眼睛。
趴在陈文忠怀里,我第一次感觉特别温暖,那一瞬间,我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趴在父亲怀里撒娇的滋味多么幸福,父亲宽大、温暖的怀抱让我永远不能忘怀。
哭了一阵,心里感觉轻轻多了,这才离开了陈文忠的怀抱。
“你看,都这么大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把我的白大褂都弄湿了一大片。”陈文忠泪光闪烁。
“小东你打算怎么办?”陈文忠问我。
“岳父都交代过了,不能回去。”我遗憾地摇了摇头。
陈文忠说:
“我们师兄弟三个我是大哥,我说说我的想法,按照民间传统,你应该回去见老师最后一面。但是老师有过交代,我们更应该尊重他的遗愿。老师遗体火化后,古慧会将老师的骨灰带到长江市来。我想,等老师骨灰到了,我们举行个简单的送别仪式,共同缅怀老师的恩德。”
校官说:
“我同意你的安排。到时候我们一起到长江边上,共同完成老师的遗愿。”
陈文忠说:
“你今天不用上班,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工作上的事情由校官打理。”
校官也说:
“院里有明确的规定,你可以休息几天。好好养养身体。”
我没有同意:
“我一个人呆着更难受,有点事做反倒不会胡思乱想。”
陈文忠想了想:
“要不这样你看行不行?你去穆老家一趟,顺便征求一下他的意见,老师骨灰到了,看看他是否有时间过来参加一下?”
这个理由很充分,我无法拒绝,就答应了。
校官就安排胡汉三开车,前往穆板凳家。
我前面有过交代,我的老家在洪泽湖畔一个景色秀美的小村庄。这个小村庄位于成子湖北岸,属于洪泽湖的一个内陆湖。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这里是一望无际的芦苇荡,也是杀鬼子、宰汉奸的好战场,七十年代,我随全家下放到这里“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当时这里土地贫瘠,村民们住的是茅棚,吃的是猪菜,穿的是破衣,踏的是草鞋。打谷场破铃一响,乡亲们便唱着革命歌曲,扛着彩旗,雄赳赳、气昂昂地“上工”;夕阳西下时,再扛着彩旗,饿着肚皮,唱着“忠”字歌归来。春天,青草吐出嫩芽,野花吹着喇叭,天上白云悠悠,大雁在蔚蓝色的天空下盘旋;芦苇吐出碧绿的叶,柳枝在春风里舞动着腰肢,扑鼻的清香弥漫了整个原野。孩子们会用柳枝编一顶草帽,上面插上五颜六色的野花,再在腰间扎一圈藤蔓,再插一把木头手枪或者匕首,去湖边摘几片芦苇的叶,牵着牛,赶着羊,追着猪疯跑,那田野里便四处飘荡起细细的腔调,芦笛的旋律便成为童年最美的记忆。秋天来了,芦花开了,雪一样的芦苇在秋风里摇摆,螃蟹霸道,虫蛇横行,鱼在水中跃,虾在塘中跳,这样的美景一直摇荡在我的梦里,让我心驰神往。
远远看见那座小楼,就在同年芦花盛开的地方,过去的芦苇荡,如今的开发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