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忠的儿子陈大忠躺在床上,瘦弱、蜷缩的身体已经舒展开来,生命的特征渐渐剥离他的肉体,似乎有一团看不见的气体在他身体的上方盘旋。
几个已经退休的老医生采取了各种措施,最终还是无奈地摇头。
叶巧珍无力地看着儿子,极度悲伤消耗了她太多的元气。
“放弃吧。”憔悴的陈文忠对几个老医生说。
几个老医生眼里闪烁着泪光,无言地看着面前这个无力回春的病人。
陈文忠对站在床边的律师说:
“请执行吧。也请大家做个见证。”
律师拿出一张纸,公布了内容。
这是一份遗体捐献书,大意内容是,陈文忠的儿子去世后,自愿将有用的器官捐给需要帮助的人,其余的捐献给江南人民医院供医学研究。
“请做好准备,按要求进行,一定要在第一时间送到需要的病人那里,以满足孩子最后的愿望。”陈文忠接过律师递过来的遗体捐献协议书,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搀扶着叶巧珍走出了抢救室。
几个医生肃立在病床旁边,身边放着各种手术工具。
我无法用恰当的语言来描述这些,我的思维在这一刻出现了一片空白,心情沉重得连呼吸都感到困难,感觉文字是那么沉重,那么苍白。韩为先、钱长城校官和我一个个无声地走出了病房,来到隔壁接待室。
天已经黑了,街上的路灯早已亮了起来。橘黄色的灯光透过窗玻璃照射进来,给压抑的空气增添了鲜活的气息。
“老陈对孩子的后事已经做了安排,我在这里和大家通报一下。第一,不办后事。不举行任何形式的吊唁活动。第二,不扩大,不宣传,不接受任何形式的采访报道。第三,请所有在职、非在职医护人员安心工作,任何人不能离开自己的工作岗位。这也算是给孩子留下最后一个安静的环境。这两天请大家务必配合一下。另外,叶巧珍的身体有点糟糕,一时接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陈副院长可能会分散精力照顾她。为了不影响工作,请大家在工作上多多支持。”
韩为先说:
“老陈想得太多。我觉得必要的吊唁活动还是应该有的。孩子才二十几岁,这样做有点太不通情理。”
钱长城也说:
“这孩子从小就受尽了病痛的折磨,这对一个孩子来说也太残酷了。举行简单的吊唁活动,也是对孩子生命价值的肯定,尤其是他最后的决定。这样一个孩子就让他无声地离开这个世界,实在不符合情理。”
校官说:
“这些我都和陈副院长谈过,但陈副院长全部否决了。我们只能按照他的安排去做。大家知道,陈副院长的身体状况也很不好,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严重的失眠让他痛苦不堪。好在他还有陈小忠,这是他们夫妻两人最后的希望。”
校官说的陈小忠我从没有提及过,这里向大家交代一下。
陈小忠是个弃儿,身体有点残缺,也就是小儿麻痹症,因此被丢弃在一座寺庙里。陈文忠和叶巧珍去寺庙烧香时发现抱了回来。夫妻二人对这个孩子视如己出,疼爱有加。供他读书上学,孩子特别聪明,也很乖巧,这对陈文忠和叶巧珍来说是莫大的安慰。
孩子上学前,陈文忠和叶巧珍就向民政部门递交抚养申请获得批准,改名叫做陈小忠。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陈小忠天资聪颖,学习十分优秀。因为家里还躺着长期生病的哥哥,为了减轻家里的经济负担,孩子总是每天放学拖着残疾的双腿在马路边捡垃圾换钱,后来被叶巧珍发现,阻止了陈小忠,不让他捡垃圾。但陈小忠表面上答应,还是偷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