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霜儿正和高鉴商量,见有人来,霜儿抬眼一看,“噗嗤”嘴里刚呷的一口茶全给喷了出来。
进来那人长袍马褂,中等身材,拇指上戴个斗大的翠玉扳指,已充分说明了他的土豪身份。本来他那双眼睛虽说生的贼溜却还很是有神,可在宽广的印堂上,居然横生了副一字连心眉,这才把霜儿看得完全失了态。
可能是大多数人第一看了他都反应比较大,这汉子也见怪不怪没太在乎霜儿的失态,只白了她一眼就咧开大嘴用一口夹着广东腔的官话冲高鉴嚷道:“高管事你个扑街,大日头躲喺屋里做乜见唔得人嘅勾当?还让伙计蒙我唔喺。”
霜儿湖南出生,压根还没出过省,哪里听得懂广东白话,被他说得自己是云里雾里。
很显然,高鉴就不同了,走南闯北的生意人,对哪里的方言都多少知道些,他只是没想到这时候会有人会冲进内间来,心底先是一惊,看到是这人反而松了一口气,挥退了伙计,拉住那人得手道:“哟,原来是钱老弟呀,多日不见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我这不是看看货嘛,哪敢说瞎话诓你。”
姓钱的看了看霜儿,又看看高鉴,浓密的连心眉上下动了两下,贼溜溜的道:“看货?是咩好东西还要躲到里间来看?要唔系绝世珍品就一定系鬼货?”
高鉴吃惊弹了起来,一手慌忙捂着他的嘴道:“可不能这么说,要掉脑袋的,这规矩你还不知道么?”
姓钱的倒是毫不在意,推开他的手道:“我和你们钱掌柜系堂亲,卖了别人也不能卖了你们集宝斋呀。但你们神神秘秘的,到底系在做乜?”
高鉴这才放心,安排了他坐下奉茶,又先问了他今日来到底是有什么事?姓钱的说是前几日得了尊佛像,想来集宝斋找他表兄钱掌柜估个价给匀出去,没想到钱掌柜正好出去了。高鉴自然说让他瞧也是一样,姓钱的这会儿反倒显得对霜儿的兴趣远远大于自己的那尊佛像。
只见他在身上先是摸了半天,最后竟从怀里摸出颗黑黑的槟榔放在嘴里边嚼边:“且唔讲我那佛,我到想看看这位靓女给你带了乜嘢好东西?”
高鉴心里咯噔一下,他可清楚的很这位钱爷,他看到的东西不整个清楚明白是不会罢休的,思来想去,没办法只好和霜儿商量。霜儿到是无所谓,她只是一心要弄清楚这玉的来历,便将玉递给了姓钱的。
姓钱的这一眼望去,神情比钱掌柜初见时还要惊讶,连心眉猛抽了几下,大嘴咧得老开,半晌才道:“我嘅天,系‘血沁石’,顶级‘血沁石’,我下地咁多次都冇见过哦!小姑娘,你系边度弄来嘅?”
霜儿被他的表情逗的一哂,朝高鉴双手一摊,做出副不解的表情。高鉴明白,尴尬咳了两声朝姓钱的道:“钱老弟,人家哪听的懂你那广东腔,你得说官话。”
姓钱的大腿一拍咯咯直笑,马上又用尾音很重的官话问了一遍,霜儿这才把刚才和高鉴说的又和他介绍一遍。
说完,高鉴凑上去指着玉道:“钱老弟,你也是这衡州府里排的上号的行家,你给搂搂,看瞧不瞧得出这‘血沁’的年头?”
“哟,雷个扑街,想考我?”
姓钱的眼珠滴溜的一转,亲善的不能再亲善了道:“这可就说来话长,现在是晌午了,走,到草桥‘落雁楼’,我做东请二位咱们边吃边谈。”
有人请饭吃,高鉴当然觉得甚好,霜儿起初不依,但怎么也架不住姓钱的好话说尽,再者也想尽快弄清这玉的详情便随着去了。
衡阳城的落雁楼坐落在青草桥边,滨湘江而立,先前霜儿曾来过这里找玄微帮忙也就不陌生了。
这会儿正是吃午饭的时候,落雁楼里坐满了食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