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了南京,除了跑各大医院了解治疗阿兹海默症的新药以外,就是办工作交接的事情。忽然提出辞职,让杂志社的同事们都吓了一跳。尤其是秦守,在公司里喋喋不休,下了班还发信息来追问。我只得以母亲病情有变,可能常需要去外地治疗为托辞,但即使是这样,秦守还是坚持要为我办一个送别会,地点就在公司聚餐的时候常去的4号酒馆。
聚餐这种事情,我一向都是早退的。除非是出差,在市内的任何活动都不会参加超过晚上8点是我的原则。一方面是想早点回家看着妈妈,另一方面是这么多年,我在杂志社里扮演的一直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准确得说,是我刻意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不争不抢不出头。我和各位同事的关系几乎没有特别亲近的,也没有结下什么仇怨的。我对他们的生活毫无兴趣,他们似乎也不知对我这个有着艰难身世的人要采取什么样的态度才适宜,因此见我不热情,也就不再同情亦或靠近。我也觉得这样挺好的,一个人都活得够累了,干嘛要和别人有交集。但这里除了两个人——秦守和颜如玉,他们两个在杂志社里应该算是和我最“亲近”的人。颜如玉大概是因为每每和我对比,就可以找到无限的优越感和自信感,所以做什么都喜欢拉着我搭着我,时而戏谑时而讨好。而秦守,作为我的上司,还算是一个有能力的上司,他本该赢得我的尊敬,但他在我身上用的那点小心思全杂志社的人都看得出,所以我除了想要保持距离,对他也并无其他感觉了。这次的送别会,我本想推辞,但想到这几年的相聚也是缘分一场,便应承了下来。不过现在的状况让我有些后悔……
“来来,让我们为林深再干一杯!”今晚秦守不知道已经拿我的名义要求大家干了多少杯了,几个女同事已经不胜酒力想要撤退,男同事们也都开始眼神迷离。秦守自己也不例外,搂着我肩膀的手始终不愿意放开,“咱们失去了这么一位好同事,真是可惜,来,干!”
“我们失去的是好同事,你失去的就不只是好同事了吧?”有男同事喝多了话匣子也9肆无忌惮地打开。
我虽然喝得也有点多,但头脑还是清醒的。听了这种话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回避接下来可以预料到的尴尬场面。
“是啊林深。”肩膀却被毫不客气地压住了,抬起头就嗅到秦守满口的酒气,令我一阵反胃,“我真舍不得你啊,你也是个狠心的女人,怎么说走就走呢?我们杂志社亏待你了吗?我亏待你了吗?”
“头儿你说什么呢,你对我很好,你们都对我很好,我知道……”我试图站起身,却又一次被摁了下来。
“那为什么这么着急着离开我?林深,你不厚道……”秦守的瞳孔摇晃着,发福的身体也跟着摇晃,连带着我的肩膀也被他晃动,这更让我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对啊,林深,你够绝情的。”偏偏这时候还有爱起哄的同事帮腔,“头儿平时最疼你了,发个水果也都挑最好的留给你,你就这么弃他而去啊?”
“小张你这话说的……”我话刚起了个头又被秦守抢白。
“难道你是怨我没把你安排到好的旅游点去?这事儿我真没办法,我也不是没向上面提过给你调到欧美这些高大上的地方去,但是……”说了一半,秦守自己收了声。大概意识到有些话在这种场合是不该说的。
果然他这么一席话让现场的气氛一下变得尴尬了。本来醉酒的同事们似乎瞬间清醒了三分,沉默但是有意无意瞟我两眼,仿佛我真的和秦守私下有什么往来。
真冤。明明这些话我也是第一次听到。要是真的调动成功,背上和秦守有一腿的黑锅也就罢了,明明什么也没成,明明到最后我还是在东南亚晒成鱼干。
“林深,你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