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雾乡的奇人,异人,能人,怪人,神婆王老婆子在谷穗的搀扶下,迎着周家人各式各样复杂的目光,迈进了周家那座宏伟壮阔的深宅大院。
幸运的是,她那双白茫茫的双眼遮住了人们尖利的目光,神奇地把仙凡两界划分得界限分明。借助着这层稀薄的白膜,她安详地游弋在超然物外的神秘时空里,把尘世的纷乱繁杂撇得干干净净,还原给自己一片空灵的天地。
也许就是这份宁静,象一股老泉洗涤了她经历半个多世纪的心灵,洗净了尘埃,滋润了心田,浇灌了筋骨,借助着天外的力量,周身上下焕发着清爽的气息。虽然身材瘦小,世事沧桑的痕迹清晰可见,面貌中赫然是鹤发童颜的仙家风骨,令人一见,不由暗暗赞叹称奇,心底油然而生心折的信赖。
周家家眷们审视着穿着古怪的神婆,内心里升起了希望,欣慰和喜悦在心里悄然滋生。
与此不可分割的是,随行的谷穗也成了周家众人审视的对象,按惯常的思维,大家都认为是神婆的孙女,一进入众人的视野,大家从心里先喝了声彩:好一个灵透清秀的女孩子!
男人们喝彩过后,对谷穗的审度马上结束,女人们却毫不留情地仔细打量着谷穗,越看越惊讶,不仅奇怪谷穗独特的容貌,更产生了不相信现实的醋酸念头。
真是鸡窝里飞出了金凤凰哩!瞧瞧她奶奶那副古怪模样,咋就天悬地隔生出这么个出眼的孙女呢!瞧瞧她那挺拔的身板,瞧瞧她那双大大的圆眼睛,她的眼睫毛多长,她的眼珠子跟猫眼一样,真是独特呀!凭她奶奶这副怪模样,打死也不相信!
完全是山村娃的谷穗,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从马车上下来,谷穗的头就几乎全低着,眼睛紧盯着脚尖,与其说是搀扶着神婆,倒不如说是抓着神婆的胳膊,心情慌乱害怕得几乎窒息晕厥,脸上头皮上火烧火燎的,迷乱中只觉得头皮上的血管“突突”乱跳,偶尔抬起眼睛,一遇上周围齐刷刷的眼光,立马把眼皮垂下,本能地抓紧神婆的胳膊,寸步不离地听任人们把她们引领进周家大院,整个人好象做梦一样,哪里顾得上打量周围的景物。
突然,脚下一个趔趄,谷穗光顾着闭眼了,被宽阔的门槛绊了一脚,伸手一把没抓住神婆奶奶的胳膊,登时摔了个大马爬,惹得周围的人差点笑出声来。
乡巴姥就是乡巴姥,井底的蛤蟆到底没见过多大的天。女眷们心里暗暗好笑。
“可怜的孩子!”神婆面无表情地叹了口气,摸索着伸出手臂把摔倒的谷穗拉起来,又摸索着轻轻拍打着谷穗衣裳上的尘土,舐犊之情自然流露。
在众人目光的聚焦中,谷穗更加手脚没处放,越发紧紧依偎着神婆奶奶,似乎天地间那就是她唯一能够依仗的臂膀,陌生的世界还没有她谷穗熟悉的气息。
时间不等人,在团长沉默的注视下,人们迅速把神婆俩人引领着来到了后院,曲曲折折一番,空气里草药味,香纸味,越来越浓重,脚步起起落落,晕头转向地一直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病人的床前。
空气似乎空前地凝重,所有跟随在神婆和谷穗身后的周家人,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祈祷,疑惑,庆幸,紧张,大家呼吸困难,眼睛紧紧盯住神婆的一举一动,把千斤重担一下子托付到神婆那瘦小的身体上,连带着谷穗都被凝重的气氛粘滞了。
大家默默地围簇着,眼睛看看神婆,再看看谷穗,意思很明白:你奶奶看不见,需要什么,你就说,我们立马操办。
谷穗自始至终低垂着眼睛,内心的慌乱使她无暇顾及房间的铺设和众人的目光,她的鼻孔里只闻到浓浓的香味和一种从来没有闻过的气息,浑身暖洋洋的,反射进眼睛里的光彩,让她感觉就象走进了小时候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