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庐山地处如今的帝都将山城的东南方,距离将山城百余里,山高不过百丈,却因多雨云而谓之云庐山。乾阳四大名士之一相佐便隐居于此。
相佐,又名相良佐,云庐山下云庐镇人氏。曾为封骨枯麾下谋士,却在封家覆灭君家时退隐,今与妻儿居云庐山上,少与他人接触。
巨佑自田村赶至云庐山上时已经是黄昏。
眼前一排竹墙,围了约十丈方圆,竹子首尾间被麻绳绑着,相挨部分的枝条尽被除去,其他部位的竹枝却依旧留着,近看下,入土之处隐有竹根隆起,巨佑方知此皆活物也。
竹墙正中虚掩着两扇竹门,巨佑怀两婴儿推着进了。入了院中,眼前三处屋子对称立着,中间空地上整整齐齐理着些菜蔬,正中那屋前挂有一竹匾,上用朱笔写着“择然居”三个大字。
知此地为相佐居无疑,巨佑遂高呼:“相佐贤兄可在?愚弟巨佑前来叨扰!”
“巨佑大人勿急,草民已等候多时。”只见一青衣男子自屋后而来,其额前白净,鬓发且梳了一半,于肩处与头发以布带系着,另一半则任意垂落,上挑眉搭着吊眼儿,圆鼻薄唇,声音且听不出喜怒,却隐隐生有冰冷而拒人千里之意。
巨佑倒也早已习惯相佐的性子,并无怪罪,因故友重逢更是生出一股喜悦之情,几步走到相佐前:“兄长切勿折煞愚弟,愚弟在兄长面前怎称得上大人,如旧日唤吾一声巨佑便可。”
“倒是我矫情了,也罢,巨佑,随我进屋吧。”相佐又向东边偏房说了,“夫人!添灯罢。”
那屋里人应了一声:“诶!妾身知道了。”
巨佑跟相佐进了主屋,于书房坐下了,不多时,一贤惠妇人提了灯来。相佐令她把婴孩带下喂了,那妇人应喏一声退了下去。
“可是皇子?”
“是,也不是……”
“此话怎讲?”
“田夫人生产之时亦有一妇人在田夫人家中生产,血衣卫闯进门时,田夫人早有察觉,将另一婴孩同小皇子一并揽在了怀里。我等无法分辨谁是真的皇子,便将他们都带出来了。”
“这样……可是连田夫人一并杀了?”
“唉!皇命不可违……”
“可是你还是违了。”
“……对,刽子手终究是刽子手,没什么可掩饰的。”
“你若是不想造得杀孽,又何必赖在朝堂。”
“身不由己啊!若是早早同你一样退出,又何必受此折磨……”
“此刻退出亦不算晚。”
“晚了,晚了……我的妻儿如今锁在了帝都相府,我已经退不了了……”
“此时不退,他日屠刀降临之时才真的晚了。”
“我那妻儿都被荣华富贵蒙蔽了双眼,我要是退出,他们第一个会阻挠我。”
“……锁住你一家的并非是荣华富贵,也不是你的妻儿,而是你自己。你的决心不够坚定,又怎么出得了帝都。”
“……罢了,不谈此事了罢。”
“好吧,不谈便不谈。”
……
相佐剪了一截灯芯,灯火又亮了些,相夫人端了些饭菜上来,又添了壶茶水。相佐不喜饮酒,故而家中未置酒水。相佐给巨佑倒了杯清茶,也给自己斟了杯,自顾自地喝着。
巨佑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于是挑起了话题:“相佐兄,你觉得皇帝……封骨枯如何?”
“你想我怎么回答?”
“该是如何便如何作答,无需顾忌。”
“奸诈狡猾凶狠残暴丧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