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眉目含情,七窍灵心,又如此体弱多病,怕是命里带劫,须杜绝红尘,潜心向佛,或可无灾无难,否则只怕情深难寿。二哥是佛门大师,必不会妄言……”
“胡说八道!”长孙无忌和玄奘皆一惊,回头一看,不知李世民何时来了这儿,听到他们谈及此,忍不住吼出了这四个字。李世民无奈极了,他不知道今天怎么了,怎么总是有人给他添堵,还总是在他好不容易通畅了一些的时候,先是薛收,现在又是这个不知哪冒出来的小沙弥,说谁不好,偏偏说起他的小观音,说就说好了,还偏偏说什么“情深难寿”,几个意思?但佛门重地,又都是出家人,他又不好发作也不能发作,还不能面有不恭失了礼数,真是快要疯了的节奏!
方丈与长孙无忌急忙相互引见、软语调停。此时玄奘才知他口里的那个小姐姐已是秦王王妃,而眼前这个人正是秦王。玄奘自知失言,急忙认错请罪,但言语中却也自有一股傲气。李世民暗中称奇,便与玄奘攀谈起来,他发现,这个小师傅,虽然年纪轻轻,又是个出家人,可对儒家典籍竟是如数家珍,而且不仅是背诵其义,更能引申互通,有时还颇能提出独到见解,且切合时弊,让人啧啧称叹。
其实当年长孙舜华和父兄在净土寺时,空闲中也曾与玄奘聊过几句学问,那份精辟和透彻玄奘至今仍记忆犹新,是以刚才看到长孙无忌便约莫记得与那位小姐姐的兄长有几分相似,这才斗胆上前询问。
众人交谈中,长孙无忌向李世民介绍,玄奘的父亲陈惠便是一学问大家,虽隐居不出但当时在洛阳也算是声名鹊起,他少年时还曾向陈惠求教过几日,玄奘家学渊源,有此学问不足为奇。李世民点点头,十分欣赏玄奘的才学,便恳请道:“小师傅,正所谓男儿当志在治国平天下,小师傅身负绝学,何不还俗入仕,上报天子下济黎民?”
玄奘笑着摇摇头,推辞道:“秦王厚意小僧心领,只是小僧十三岁落发出家时便已在佛祖前起誓,一心向佛终生不违。所以秦王之请小僧只能忤逆了,阿弥陀佛!”
又一个主动相请被辞的!李世民长这么大,还真没碰见过送官都送不出去的,除了敬佩和哀叹,他的脸色也逐渐阴沉了下来,却听玄奘又道:“佛门解救众生,度一切苦厄,难道不也是上报天子下济黎民?都是为民排忧解难,有什么不同?用得着去计较其身在哪儿吗!”
李世民仔细打量玄奘,发现这位小师傅虽只比他小上三四岁,浑身上下还有一股稚气,但却是极为明朗,看不到一丝烦恼和忧愁,便随口问道:“小师傅,恕世民冒昧,不知可否相问一下,人生百年总是十喜九忧,我们年岁差不多,哎,我有些时候总有生不如死之感,可是小师傅你为什么看起来就永远那么畅快呢?好像一尘不染一样。”
方丈哈哈笑道:“阿弥陀佛!佛家弟子若是连心如止水都做不到,那就真是愧对佛祖了!”
长孙无忌也顺势对李世民道:“大王,方外之人与我辈世俗中人自然不同。”
但玄奘对大家的赞美并不领情,淡淡一笑道:“境由心生,一切全在心而已。其实小僧修为尚浅,还远达不到万物皆空的地步,比如这次,就放不下对故土的思念,其实人生天地间,何处不为家,何处非故土,可惜小僧仍看不透……”
“乡情人皆有之,此乃常情,若当真万物皆空,无喜无悲,岂不是无趣?”李世民本是安慰玄奘,可玄奘却当了真,他坚持认为,自己修行不够乃是佛经不全的缘故,随即他便向方丈举出了几处少林所藏佛经中的残缺、谬误之处,字字在理,论证周祥。方丈大惊失色,他本是见玄奘颇有诚心才允其在藏经阁阅经,不想其竟有如此修为,很久才双手合十转向玄奘道:“佛门有幸,他日你之修为定在老衲之上,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