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步步紧逼:“大王,人立天地间总要先自纠才能纠人,自身不正何以言人之是非?总是自己先有了缝,才会招致苍蝇来叮咬呀!大王,您说是吗?”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暗地里拉拉杜如晦,示意他点到为止就好,可杜如晦偏装作没看到,惹得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二人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几次顾左右而言他,却愣是都被杜如晦巧妙地给拉了回来。
李世民看着他们三人云里雾里地打着官腔,忽然厌烦至极,遂朗声道:“行了,别再推来推去了,烦不烦?不就是想骂我不该出手打人吗?骂就直接骂,这么拐弯抹角的,你们不累我都累了!”
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面面相觑,没想到李世民会这么直接,最终还是杜如晦接了话:“大王既然这么说,那臣就直说了。那尹阿鼠就算再怎么不堪,好歹也是尹德妃的父亲,是当今陛下身边宠妃的生身父亲,说得再明白点儿,就是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代表了陛下本人,可大王如此恣意出手,痛快是痛快了,可是您的每一拳实际都是打在陛下的身上,您想陛下能舒心吗?”
“是啊,大王,陛下现在对大王不予追究,那是因为天下未定,还离不了大王。可一旦猜忌心起,便再难弥合,大王将来要如何应对?臣等妄言俱是为大王着想,请大王恕罪!”房玄龄也恭敬道。
事到如今,长孙无忌也只好顺势开口:“大王,如今多事之秋,为了秦王府上下,您,您还是听从玄龄和如晦的谏言,适当略微收敛一些的好……”
李世民沉思良久,躬身向前,盯着三人斩钉截铁道:“那如果我说我不怕陛下的猜忌呢?”
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皆愕然,彼此对视一会儿,他们都想到了同一个问题,一时间半惊半喜。房玄龄思绪翻滚,终于鼓起勇气试探性地问道:“大王,您难道要……要与太子争夺储位吗?”话一出口房玄龄便自个儿倒吸了一口凉气,后悔不迭。
李世民嘴角上扬,微微一笑:“如何?”
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约莫沉默了有半柱香的时间,之后忽然一起起身跪拜道:“臣等愿效犬马之劳,肝胆以从,生死不负!”
李世民一一把他们扶起来,虽没再说什么,但彼此一个眼神便已是一切。这世间有一种情义叫做你知我知,至于言语早成了累赘。门外夕阳西下,也不再是对今天的告别而是明天的开始。
尽管刚才的话题大家都不约而同选择了遗忘,而代替以交心彻谈,其中房玄龄、杜如晦还提到,他们刚与李世民结缘之初便已认定其是自己要辅佐的真命天子,只是彼时李世民尚未有此心便只好先行压下见机行事,他们三人还顺势向李世民进言,告诉他欲夺天下首要之务便是人才,李世民对此深以为然,并托他们要及时举荐,自己一定人尽其用,房玄龄等自然是求之不得。
但是,就在他们即将告别的时候,房玄龄他们还是特地又转到了最初的话题上,一再劝说李世民最好还是收一收脾气,谁知李世民却说:“哎,我也不是不想,可我天生就这暴躁的脾气,改不了了!”
房玄龄他们三人一起抬起头注视着李世民,直到李世民被看得心里发麻,说了一句“那,那我试着改改吧”后,他们三人才会心一笑,一起拜道:“大王英明!”
谁知房玄龄三人还未完全起身,就听见李世民道:“不过我不保证能改得了啊?”
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闻言顿时内心哇凉哇凉的,突然意识到他们说了半天合着是白费口舌,遂又一次一起抬起头一起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李世民。李世民无奈,叹了一口气,郑重道:“那,那我尽量吧……”
“大王英明!”三人又一起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