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国王问宰相:“你觉得这鬼耳御史如何?”
宰相道:“他在朝中较有威望。”
国王问:“朕觉得,越来越多的官员唯他马首是瞻,有时他甚至比你更像宰相。”
宰相脸一红,但不失谦恭地说:“臣惭愧!他执掌都察院,全国官员皆在他的监察之中,几年功夫,为陛下肃清朝政,立下汗马功劳,自然深俘众望。”
国王道:“他实际上已是无冕宰相。”
宰相有些难为情,满脸通红地说:“臣惭愧!”
国王道:“朕不是说你不如他。”
宰相道:“陛下的意思是?”
国王道:“若一派独大垄断朝政,必威胁朕的万世江山,这是朕绝不允许的。”
宰相说:“陛下深谋远虑!”
国王问:“鬼耳一派已渐成气候,不得不防。你有什么主意?”
宰相道:“陛下可用平衡术,重用他的死对头,让他们相互制衡,两者旗鼓相当时,即获得平衡。这时,谁都左右不了朝廷,陛下可稳坐江山。”
国王想了一下,有些不满地说:“朕十分憎恨朝廷里分帮分派,相互倾轧,搞得鸡犬不宁。”
宰相问:“陛下是想查办他?”
国王道:“他屡有建功,若无罪则不可诛。不可草率处置!”
宰相又答:“臣明白。臣找个理由,提请奏章,将之调离或罢黜,削弱他的权力,再逐步瓦解他的势力。”
国王点头同意。
这一切又被伺候在大门口的桑公公听得一清二楚,他又一次悄悄地通报与鬼耳。鬼耳得知后并不惊讶,好像早就知道这一天会到来似的。
他和已是朝廷大员的儿子商量:“这一天终于到来了,是时候退身了。”
鬼公子问:“父亲的意思是?”
鬼耳道:“桑公公来报,陛下对为父有了忌惮之心。试图找理由将为父调离或罢黜。”
鬼公子问:“那该怎么办?”
鬼耳说:“为父也到告老还乡之龄,与其等着他找理由甚至治上罪名来罢黜,还不如主动退隐。反正这辈子也足了。”
鬼公子同意道:“对,使其为难而治罪是下策,功成身退方为上策,父亲高明也!”
鬼耳说:“以后你在朝廷里就要靠自己啦,那本《百官实录》一定要藏好,这是咱们的护身符。永远不要示与人!记住,抓人把柄,终惹人恨,不得以不能为之。”
鬼公子道:“孩儿明白,父亲放心!”
第二日,鬼耳便以年老体弱为由,向国王告老还乡。国王爽快地接受他的请求,并对他多年的工作表现表彰一番。鬼耳顺利回到乌州,在乌州盖起一座别院颐养天年。
乌州衙门里,除知府是新的,各部的诸多大小官员并没有什么变化。龅牙医官继续执掌乌州医务,发尽病人财;独角都纲继续掌控全州的寺院僧侣,还开了商行,独揽全州的香火生意;司狱还是那个獠牙司狱,监狱仍然是一座压榨人犯家庭的森罗殿;大嘴继续当驿丞。大眼仔却被龅牙寻了个理由吊销行医资格,不得不离开乌州,到别处去行医谋生。
靳家早已荒废,院子里杂草丛生。瘦猴死于狱中。狗牙刑满出狱后就疯了,他蓬头垢面,瘦削且脏污的脸上,一对狗獠牙显得异常突出,终日疯疯癫癫地蹲在城门口,靠乞讨为生,人们恶作剧地改称他疯狗子。
一天夜里,风雨大作,一道闪电劈中牛三的坟。接着,突然间地动山摇,这个坟头竟然裂开了,从里头冒出一股黑气。这股黑气在乌州城上空盘旋,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