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监安坐于木墩之上,目视嬴荡,浑身洒脱,一股从容之感,朝着嬴荡,扑面而来。
待人接物,自有其道,可初见之感,却能起到极大的作用,眼前景监,态度自然,眼神含笑,加之近月以来,军务之事,嬴荡对其,多有倚重,而景监亦是处理的极是妥帖,心中虽依旧有些提防,却已经松懈了许多。
“景监,你近月以来,操持军务,我军情况,想来你心中已有大略,去岁我们初见之时,上将军曾言,欲要遣郑军那七万降卒进攻韩都阳翟,如今,春季将尽,耕种已完,想来上将军是断不会让屯耕已完的郑军降卒空闲下来的,战事将近,景监如今司职军中谋士,不知你对我军之后,有何见教?”
嬴荡对于自己的态度,景监非是愚笨之人,反而乃心眼通透之辈,自然知晓,心中倒并没有见怪,毕竟,族长景平与莫傲嬴荡之间的那些间隙,以景监的手段,在效忠嬴荡之前,就已打探清楚。
说起来,自己之身份,也确实有些尴尬,无怪主上提防,毕竟换做自己,敌人族人突然效忠于自己,景监亦是会多加提防的,所以,景监虽说并非景平之间谍,更与其有血海深仇,可之前数月,却并没有为自己辩解。
初来乍到,自己要是立刻赶忙向主上分说,别说嬴荡信与不信了,就是景监自身,都忍受不了自己如此不智之举,老师谆谆教导,景监谨记在心,顺势而为,异体感心,为臣之道,如鱼游水,逆流而上,自会事倍功半,此智者所不取也。
此刻,经过数月以来,操劳军务,无功亦有劳,主上如今向自己询问军事,正是一个分说自己,表白己心的绝佳时机,景监整理一番心中所思,拱手行礼,坦然言说。
“上将军之举,虽近看有利,远思却恐有祸患。”
“噢?!景监还请教吾!”
娘亲芈月说过,良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景监初言,就直接议论景平之举的过失,其意图如何,嬴荡怎会不察。
毕竟之前数月,景监可是一抽空,就寻到嬴荡跟前,与其讲解道家理论,各种道家故事,来回分说,天法自然云云之语,至今仿佛还依旧在耳边回荡,嬴荡就是再不爱深究,也是如之奈何,总不能不向景监问询军务吧,其可不是表兄向寿,嬴荡自然不敢太过放纵。
战国之时,阶级威压虽重,可重士之风,亦是盛行,加之嬴荡自幼乃无爵无位,受尽楚国卿贵蔑视,自身年岁亦是尚幼,所以对于身份地位之事,并不看重。
而景监乃学自道家之学,行事之中,多有洒脱,行事作风,随性潇洒,深通为人处世之道,自身年岁,又与嬴荡临近,少年心性如何,自身自明,倒是没有过多拘礼。
嘴角微一轻扬,一丝坏笑浮现,向嬴荡分说道:“韩侯新君韩取继位,而魏侯新军魏击亦是如此,两君初立,为了稳定朝政,压服老臣卿贵,自然急于挑起战事,征而胜之,自可立威!”
本以为会听到景监分说景平之过失的嬴荡,却没想到,景监一嘴巴,将话题给扯到了三晋的魏、韩两国,刚欲打断,却猛然听闻,当初被自己一路追杀到大河沿岸的魏国公子魏击,竟然继位成了魏侯,这事,嬴荡可是全然不知啊。
原本兼职军中通材的向寿,近月一直在疗养身体,所以军中通卒,对于外情之打探,自然有所疏忽,嬴荡亦是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听之任之,可如今,景监之言,却带来了如此重要的情报,嬴荡深刻感受到了情报的重要性。
“也就是说,如今魏国国君,乃是魏侯击了?”
“正是,魏国先君崩世,谥号魏文侯,继位之人,正是魏文侯生前所立的嫡子魏击。”
“这下子……上将军欲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