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群星璀璨，月光如水倾泻在简陋的篱笆围建的小院，让本是没有点烛的院落蒙上一层薄薄的银纱，虽不至亮堂，却也让人不觉身手不见五指。
月色朦胧中，院落对坐着两位一老一小的身影，两人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对方，谁都没有意愿打破无声的氛围，四下静谧，只闻虫声，院角时不时传来蟋蟀凄切的叫声，如泣如诉。
“父亲，我的婚约怎么从未听你讲起过？这么大的事，我还没有什么心理准备，况且那女子的面我也没见过，让我如何去接受。”何夕抬头仰望莹亮的星空，憋在心里的话还是吐露了出来。
洪素却是带着颇有回亿感的看着院落的篱笆，过了许久，别过头来柔和的看着何夕，终于还是出声：“在你父亲我还小的时候啊，家中贫苦，母亲生我难产而死，父亲则是因顽疾瘸了一条腿，行动不便，在一小楼酒馆打杂为生，也挣不了几个钱，自己也是经常有一顿没一顿，衣服也是破烂不堪，所以也是常常受人白眼，遭人挤兑。”洪素想着何夕说着深埋心底的伤痛疤痕。
何夕眼神黯然的看着那位笑着悲伤的老人，没来由的心中一痛，那位对谁都和和气气的老人心中原来背负了太多沉重。
洪素自己也是有些进入情绪，生活对他的摧残并未压垮他打脊梁。
洪素重重呼了一口气，又开始悠悠讲诉说：“那时候的自己由于吃不饱，身子骨十分虚弱，父亲不忍自己挨饿，就从小酒馆里偷偷将剩菜剩饭带回来，那时候的残羹冷炙也没有现在的想那么不堪，都是送往一富贾府邸的恶狗吃的，父亲也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终有一天事情暴露，富贾就当众放狗活活将父亲咬死，那天我也在围观的人群中亲眼目睹，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还被人像死狗一样踹开，你知道那种锥心刺骨的痛吗？”
洪素饱含沧桑的眼眸有波动再酝酿，再次忆起的悲伤向早已年迈的老人狠狠袭来。
何夕低垂的头，不想让自己泪流满面的脸朝向老人，何夕现在好像抱住眼前的老人，却死死挪不动自己的一直发颤的双手。
洪素愈发的慈爱看着低头不语的何夕，伸出皱纹密布的手摸了摸何夕的头，努力让自己摆出微笑的脸：“你知道吗，当初别人将你送到我手上时，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怕你我会像我父亲一样照顾不好你，怕你重蹈我的覆辙。”
“那年你还这么小，脆弱的我都不敢用粗糙的手碰你，所以我在那时发誓，我要你以后幸福，比世上任何一人都要加倍的幸福，所以我就找到了那位家境殷实的好友，给你定下婚约，怕我这把老骨头哪天一不小心走了，再也无法照顾你的时候，也会有人替我照顾你。”
“扑通。”
何夕再也无法掖着心中的情感，双膝跪地，一把抱住老人的双腿，眼泪又是如断线的珠一般夺眶而出，声音呜咽，这是何夕有生已来第一次如此的失态，心中那一点幽怨也以消失的烟消云散。
洪素笑的很是欣慰：“夕子也长大了，是个大男人了，我也活的够久了，以后的事夕子也可自行了断，婚姻要是你自己不想，你也可以推脱，万事有我这个没几天可活的老骨头扛着，不怕！”
洪素对于他人忌讳的死却是显得格外坦然，没有丝毫的畏惧。
何夕心头一紧，更是牢牢的抓住老人的衣襟，生怕老人突然间不告而别，去了何夕再也找不到老人的地方。
何夕心中的宣泄情绪慢慢平缓后，何夕抬头坚毅的看着老人：“你会到看的，你会看到我最幸福的时候！”
洪素盯着何夕的眼道：“孩子，你不用勉强自己，你可知我那位多年不见的友人是谁吗？”
何夕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