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字,而后陡然伸手指向洛淼,“那就先杀他!”
刹那间,一道道黑色的身影从马背上高高跃起,如一匹匹择人而噬的恶狼般凌空扑落。无数道夺命的寒光从他们的手弩中射出,宛若瓢泼大雨,朝着洛淼当头洒落。
而洛淼则手腕轻振,水蓝色的刀光荡起一道道涟漪,又如星辰的轨迹,自下而上地迎向了那万千寒光……
此时此刻,范阳城安府的家丁与侍女,脸上尽数笼上了一层阴云。自从前不久在与契丹的战争中战败之后,这座府的主人便没有笑过。他心情不好,下人们便要遭殃了。这两个多月以来,但凡下人们出了一丁点差错,便会被打得皮开肉绽,奄奄一息。
而今天,这位三镇节度使在与契丹作战时受的伤又恶化了。一听到这个消息,府中下人们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多生几双眼睛,多长几只耳朵,这样就能少些出差错的可能。
整个府中,似乎只有一个人例外。那是个弱冠之年的男子,身材高大,体格健壮。模样虽不是特别英俊,但也称得上精干。
比起长安与洛阳,范阳显然更冷。但他却只穿了身青色的短袄,并且毫无畏寒之意。他在府门前下了马,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悠闲地晃荡回了自己的卧房,一路上还不忘跟见到的每个人都打了招呼。
但他刚一落座,门外便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同时响起的还有焦急的呼喊:“公子,我是黑一,有要事禀报。”
男子的双眉向内一蹙,但随即又舒展开来:“黑一啊,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他的话刚一出口,门外的黑一便推门而入。将门关紧之后,他便急匆匆地来到了男子的面前,压低了声音道:“公子,刚接到飞鸽传书,大公子似乎已经有所察觉了。”
不用说,这个男子便是安禄山的次子安庆绪了。
听了黑一的话,安庆绪反问了一句:“哦?何以见得?”他的语气淡然自若,似乎黑一要说的事情与他半点关系都没有一般。
“据长安城的眼线回报,大公子前往洛阳时,他的护卫们也都暗地里跟了过去。”黑一沉声道。
“这又能说明什么?”安庆绪微微一笑,“我大哥武功尽失,就算每天勤练,也不过才两月有余。这样的情况下他谨慎些,不也很正常吗?”
“可是……”黑一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才挤出一句,“公子,您就对史公子这么有信心吗?”
安庆绪摇了摇头:“不是我对他有信心,而是就算他失败了也没什么啊。我家老爹说我哥妇人之仁,其实史朝义才真的是妇人之仁,我们只要把他老婆扣在手里,他宁可自己死也不会泄漏我们半句的。”
“没错,史公子确实是这样的人。”黑一点了点头,目光的深处却透出了一丝极其隐晦的向往。
“诶,说到这儿,黑舞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安庆绪用手指敲着桌面说道。
“一切如常。”黑一沉声应道。
“好,那没什么事你就下去歇着吧。”说完,安庆绪用力地拍起了桌案,似乎在敲击着战鼓。和着这响亮的节拍,安庆绪高声唱道:“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一见安庆绪唱起了曹孟德的《短歌行》,黑一就知道他一定又开始思考天下、人生之类的大问题了。而安庆绪说过,他思考大问题的时候,最讨厌别人在一旁打扰。
于是黑一只好躬身施了一礼,转身退了下去。
安庆绪最崇拜的历史人物,就是曹孟德。最早的时候,他是从说书先生的嘴里听到的这个的名字。然后,他便被这位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深深地折服了。《三国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