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你看,有人招待,我们也去问问?”魁玉扯了扯他的衣角,原小路顺着魁玉的目光看过去,来头大的熟客一露面立刻有人言笑晏晏上前引路。
他叹了口气:“剩下的钱还不够给他打赏,我们年纪尚轻又是生面孔,有人理我们才怪,恐怕只能靠自己了。”
在这偌大的园子里想要找到苦儿,真不啻于大海捞针。
“看到刚刚那伙人了吗?”魁玉悄悄问原小路,这里出入的各色人等皆是衣冠楚楚,道貌岸然,并没有谁像牙婆二人似的满脸坏主意。
原小路四处张望不停,心里也在打鼓:“这黑市的黑不是在面子上,而是在芯子里。我们更要小心了。”
蓝田日暖玉生烟,乱花渐欲迷人眼,水榭中间的戏台上咿咿呀呀这方唱罢那方登场,从各处聚拢而来的人也是越来越多,万众瞩目地等待着什么大事发生。
魁玉被传入耳中的靡靡之音搞得有点恍惚。她从未听过戏文,不知人的声音可以如此缱绻动人,正在四下里张望,却一不小心踩上前面从静室出来一人长长的裙裾。
那位长裙垂地的美人蓦然回首时,惊艳四座。点翠正葵冠下峨发高耸,露在外面的面孔脖颈双手都涂成了纯白色,双颊和唇上各是一个鲜红的圆点,眉眼细如柳丝,青如远黛。若不是她眉头微颦,魁玉真的以为这是尊泥塑的神像。
自知失礼,魁玉连忙躬身赔罪。对方抿了抿嘴,算是笑答,扶着旁边两个丫头登上一艘小舟向池中的戏台驶去。原小路看得眼都直了,拉住旁人问道:“这是谁啊?”
“连大名鼎鼎的神女歌姬江蓠仙都不认识?”旁人轻慢一笑道。
江蓠仙?莫非跟鸢尾仙有什么关系——原小路没想到歪打正着,竟然终于让他抓住了一丝线索。
小舟停在戏台下,两个浓妆重彩的龙套附身把江蓠仙高高抬起,她就稳稳立于两人肩上,直接从船上迈上了台。正对着戏台的大厅中显然坐着这园子的贵客,她刚一开口就博得堂上一片叫好。
丝竹未断,她竟不用片刻喘息就天衣无缝地接上前人的唱腔,黄莺般的嗓音将一腔儿女情唱得如泣如诉,如怨如慕。
如此看来他们这二十五两银子花得倒值得,听一旁的人窃窃私语道,就算在京城这神女歌姬也从不轻易为达官贵人献声。这宅邸的主人不光财大气粗,背景深厚,更是有通天的关系与手段。江蓠仙这一露面,是给新老主顾喂下一颗定心丹,以后越发肆无忌惮,罔顾王法了。
待到第二本,声音渐有裂帛之势,乐师们已经有些跟不上,但江蓠仙仍然将拍子一转,同样的曲调用高了一程的声音唱出来,原小路本能地捂上了耳朵。
谁知片刻之后,岸边的人在诡异的琴音与唱腔中忽然梦魇了似的朝着墙壁、柱子、水池撞过去,就连逡巡的侍卫也像提线木偶一样手舞足蹈起来,整个花园中群魔乱舞,内力深厚神志尚清的人急忙四散奔逃。
“是幻术!魁玉,快捂上耳朵。”原小路终于反应过来,从怀中掏出一只陶土埙,用低沉的音调尽量跟上了她的声音。她缥缈在云端的声音就像有了一双厚重的大手托在了下面。这只乘风直上青云的纸鸢在狂风骤雨之中剧烈地挣扎了好久,弦断曲绝,琴师喷血而亡,台中的痴人张开双臂,宽大的戏服如同蝴蝶一样,从台上掠过水面四处寻找着埙声的来源。
局面变化得实在太快也太出乎意料,原小路来不及逃走,只好把魁玉护在身后静观其变。
江蓠仙闻声落在他面前,嘴角已带了丝丝的血迹,在雪白的脸上异常醒目。
“刚刚是你?”她目光定在原小路手中的埙上,说话间剧烈地咳出血来,在那厚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