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平静下来,直到山脚下才从音乐中回过神来。
岚山雪景果然从不曾让人失望,空气清新而冷冽,好像有山之精气因白雪的到来也悄然释放出来一样。白雪覆盖了大地,山林,偶然有几行脚印显示人迹,却仍让人觉得难染纤毫,谁也比不上雪的画笔,静谧澄澈神光湛湛。雪好像真的来自于一个不同的世界,也带给人们一个全然不同的世界,原来因尘埃失色的山林殿阁都好似重得灵光,宁静质朴,清幽淡然地再现在人们面前。
他们来得很早了,可是上山的石径竟已扫了出来,勤力的人真是无处不在啊。容遂和常先生沿着石阶略走了一阵,到了缆车附近,常先生便说,“还是缆车上去吧,省得一会出了汗不舒服,下山的时候走下来也不会错过什么。”
容遂完全没有意见,她虽然近几个月跳广场舞勉强算有锻炼,可在此前几乎是零锻炼,渣体力也就够气喘如牛爬上山的。
二人相对坐在缆车上,常先生特意把正向的位置让给了容遂,看着苍山白雪,隐隐人迹,真有一种天地悠然,人亦疏旷的感觉。“平生好疏旷,何事就羁束!”此可谓容遂一病,但她已弃疗。容遂不由微笑,不知不觉中,她竟带入了最近老是模拟他人意识的行为,容遂在无意识中开始复制常先生的坐姿和神情,居然感受到了常先生心中一片欢喜之情。
好在缆车很快到了。容遂终于醒觉,心中的小人一会说没关系啦,多试试才有成果,一会说,太不礼貌了,快收起来,最后心中的小人还是说了一句,你这就是一点情绪感知,算得了什么。再说,以常先生的判断力,你的情绪在人家面前是透明的,感应一下也算是公平。如此容遂竟觉得,抽空感受一下也不错。
四处游走之后,从山顶向下观望,更有一番天地一沙鸥的感觉。平日里觉得是钢筋铁骨的怪物,可能会吸食年青人青春和热血的高楼大厦和立交桥,现在不过是盖着一层白雪只有轮廓的各种方块,长条,在晶莹剔透的雪之光华中,完全看不出什么份量,更不及眼下的山与雪叫容遂神弛。而雪后天空带着清寒的明净,也叫容遂心生向往,那吸风饮露,乘云气,肌肤若冰雪的雪之神女姑射仙子是否就是在这样的天空下游乎四海之外?何等风采湛然啊!
容遂正望着遥远的天际发呆,常先生忽地提议到山顶的茶庄喝茶观景,别有一番风味。她才觉出有一点点冷了,早上本是随性而出,忘记戴帽子和手套,手还好,耳朵估计已经冻红了,便欣然应是。
时间不过才上午十点多,茶庄非常清净,二人选了一个能一览半山风光的位置坐好,俱都没有说话。一时茶上来了,容遂帮着斟了茶,常先生略饮一口便放了下,好似欣赏不够一般再次望向窗外的雪景。
容遂便又动念学着常先生的样子,面带微笑,眼含凝思,侧身望向窗外。
容遂感知到一片温暖又犹疑的情绪,突然她直接听到了常先生的心声。
“该怎么说呢?”常先生低沉又迟疑的声音直接进入容遂的心神。她吓了一跳,以会自己至少要隔一会才能再找回这种频率,不料紧接着便又听到常先生说,“要怎么才能让她明白,不关她的事,她什么也没有做,是我自己的心就是要靠近呢?”
容遂不由一愣,脸不自己地红了,这,这是在说她吗?
果然,常先生似有所觉,容遂听到常先生的心声,“叫她知道了吗?她从来都这么最解人心意啊。就是不知怎么那么爱钻牛角尖。”
容遂觉得自己的脸腾地烧了起来。
她看到常先生已转过脸盯着她瞧了,不由自主地解释道,“这里暖气可真足,刚才都没注意,在外面真是冷着了,一冷一热,感觉还真是好火辣。”